陸谷洗完后,沈玄青也不嫌棄,懶得再換水,直接在他洗過的水里洗干凈了。
昨天晌午飯是在地里吃,今天就能坐下來,因漢子多,紀秋月熱了兩籠屜的雜面饅頭,生怕他們不夠吃,一葷一素兩道菜也是用大湯盆盛的,分量很足,一盆炒蒜苗,一盆燉鴨肉。
干農活時能吃上有油水的飯菜是頂了天的,林金虎林金龍在沈家干了好幾次活,對這樣好的伙食都見慣了,陳冬冬一年到頭舍不得吃幾次肉,他家里炒菜油都不多,十分拮據,這兩天的飯不是鴨肉就是兔肉,他又饞又克制,想吃卻不敢多吃。
恰好五個漢子五個婦人夫郎,一張桌子圍不下十個人,擠在一起也太熱,更何況好幾個漢子在,擠在一起不像話,就分成兩桌吃飯。
見陳冬冬瞅著鴨肉咽口水,卻夾了一筷子蒜苗,咬了一口饅頭腮幫子鼓鼓的陸谷瞧見,便給他夾了兩塊鴨肉。
饅頭有點噎,沒辦法說話,陸谷努力咽下去后才對看他的陳冬冬小聲說“吃吧。”
見狀,紀秋月笑著說“快吃,吃完肉再把鴨湯分了喝,天太熱,吃完喝完就不用剩到明天,不然餿了也可惜。”
陳冬冬這才能放開些。
收麥天熱還要頂著酷日,工錢比插秧時貴,一天是三十文,一天半就給了四十五文,這是漢子的工錢,至于陳冬冬,他干活雖比漢子慢些,可一點都沒偷懶,沈家人都看在眼里,算他的工錢時沒有壓得那么狠,一天給了二十文,一天半是三十文錢。
林金虎和林金龍先拿了工錢回去,何志一看給了這么多,比他預想的十文錢多了一倍,口拙詞窮之下,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應得的,以后再有活計,你若有空就來。”沈堯青笑道。
“好。”何志點點頭,他不是扭捏作態的人,將錢揣進懷里帶著陳冬冬走了。
吃完紀秋月去洗碗,其他人都坐在堂屋里歇息,衛蘭香搖著蒲扇,說起今年這十三畝麥子能打下多少糧食,就喜得合不攏嘴,再熱都覺得值了。
陸谷坐在旁邊喝水,袖子上沾到的麥芒扎胳膊,就低頭仔細尋找,將麥芒一一抽出來。
他手腕子和臉上脖子都有麥芒扎出來的小紅點,現在坐著歇息還能好些,在地里割麥子時汗流浹背,又有麥芒在扎,混著汗水那才叫一個難受。
“近來太陽好,曬干估計用不了幾天,到時候看你三叔家碾完,把牛借來使。”衛蘭香說道。
“嗯。”沈堯青答應著,說“到下午天涼了,我把石碾拉過去。”
“今年好,在新院子里曬,就是真下雨了也不怕。”衛蘭香臉上笑意不減,這幾天曬得她越發黑,臉上皺紋也多,就顯得越發老相。
經常干粗活重活的人就是這樣,蒼老的快些。
“可不是。”沈堯青在旁邊點頭。
收完麥子最怕下雨,麥粒被打濕后很容易發芽,就不值錢了,是以谷場上家家都得留人看著,麥穗熟了,都鋪在谷場上,鳥雀會成群來啄食,白天留在那里還能驅趕,晚上也不敢松懈,會有漢子帶著鋪蓋過去睡,就怕夜里不知道的時候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