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門不小,在里面喝酒的幾個男人自然聽到了。
陸谷和大灰都走到她家門前,因堂屋里坐的都是男人,沈玄青站起來往出走了,他就沒進去,站在門口和大陳媳婦說了幾句話。
沈玄青出來喝酒也有一個時辰了,本就想著等下家里還要喂禽畜,是時候該走,不曾想陸谷來了。
他倆往新宅子那邊走,陸谷沒忍住,語氣有一點小雀躍,開口道“娘說想去兩丈橋趕集,讓把騾車套了。”
沈玄青喝了酒,他們喝酒本坐在院子里,后來實在熱,就挪到堂屋去了,臉頰不免微有些紅,他搓了搓臉,笑道“也該去集上逛一逛。”
還沒拐進小道呢,就聽見后頭衛蘭香在喊,兩人回頭一看,沈堯青也過來了。
趁天色還早,沈玄青弟兄倆把騾車套好,因紀秋月要在家里看孩子,沈堯青不怎么放心,最后只有陸谷他們去。
坐在前面的沈玄青口中一吆喝,手里的鞭子還沒落下去,騾子就小跑起來,四蹄踏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動靜。
陸谷和沈雁還有衛蘭香坐在他后面,三個人臉上都有笑容,風迎面吹來,卻一點都不冷,只覺暢快,他們家也有騾車了。
雖然套的是板車,沒有篷子也沒有廂轎,上下四面都透風,可太陽照在他們揚起的笑臉上,那一雙雙眼睛都是明亮而歡喜的。
又是一個晴好天,騾車進了豐谷鎮后就不再跑,沈玄青坐了這一路,跳下去牽著騾子往織云繡坊那邊走。
陸谷和衛蘭香還坐在板車上,兩人手里都提著籃子,一個裝了手帕,一個墊著厚厚的稻草放了十個雞蛋十個鴨蛋。
蛋都金貴,衛蘭香一路護得緊,就怕碰撞壞了,這會子掀開布一看,都好著呢,不枉她朝里頭塞了那么多稻草。
“到了娘。”沈玄青在繡坊門口停下,扶著陸谷和衛蘭香下來,他沒有進去,說道“蛋賣完了記得往趙屠戶那邊走,我弄完就過去找你們。”
“知道了,你走你的。”衛蘭香答應一聲,提著蛋籃子和陸谷走進繡坊。
這回來板車上還有裝兔子的竹籠,是往青樓送的,沈玄青沒有停留,牽著騾子離開了。
陸谷來過兩次繡坊,和里面伙計還有賬臺后的老板認識,不消說就把竹籃放在賬臺上,拿出手帕先讓老板過目。
“嗯,還行。”老板是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作為繡坊的主人,他自然懂刺繡,甚至自己也能繡一些花樣子。
“孫叔,絡子還要不要,我打了些。”陸谷說著,就從籃子里拿出一些,上回來就賣了幾個,這次他又帶上了。
孫耀福接過端詳著看了幾眼,點頭應道“不錯,這幾個都要了。”
無論手帕還是絡子,是能看出技藝和用心的,陸谷這幾個絡子是慣常見的樣式,可勝在打的用心精細,怎么也能賣出去。
十條手帕賣了四十文,十個絡子賣了五十文,這般大小的彩絡依舊是五文錢一個,沒有被壓價,他之前自己在街上叫賣,怕賣不出去所有東西都很便宜,有織云繡坊這條路子后,掙得比以前多幾文呢。
將九十文錢揣進懷里,同掌柜道過別后,陸谷和衛蘭香就轉身走了。
他眉眼笑意盈盈,連旁邊衛蘭香都感慨道“都說人要學個手藝,掙錢就比旁人要容易些,娘沒個營生的手藝活,你以后算是有福氣了。”
陸谷嘴笨不知要怎么回話,既然懷里有錢了,看見前面有賣餅子的,就說“娘,我給你買個酥油餅吃。”
衛蘭香一下子喜笑顏開,夸道“真是有心了,那娘也沾沾你的福氣。”
陸谷被夸心里很高興,和紀秋月在一塊兒久了,多少也學會了幾句甜嘴話,應和道“咱們一起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