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喪事辦得冷清,并無嗩吶吹鼓,好在有親戚前來哭靈吊唁的動靜,不至于太孤寂,因席面不大,衛蘭香幾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幫著攙人燒水,倒沒那么忙碌。
陸谷這幾天沒怎么出門,只待在家里,沈玄青和沈堯青夜里歇在大宅子,昨晚是沈雁過來跟他和孩子一起睡。
等到三天停靈一過,晌午村里漢子們吃過素宴,趕著時辰抬起那口薄棺上南坡下葬去了。
因他們家是最后一家,門前是上山的必經之路,能聽見外頭的動靜,只要披麻戴孝之人不進門,從門前路過倒沒什么。
陸谷哄著吃完乳果的小靈哥兒睡下,他聽見外頭抬棺的動靜,但沒多留意,拍著孩子依舊在哄,直到小靈哥兒睡著,他放到床上給蓋好棉被,這才把箱子里沈玄青的紅腰帶拿出來搭在床頭,等會兒回來了要換上。
衛蘭香在吳家幫忙,她沒到墳地里去,不過這兩天夜里同樣睡在大宅子那邊,畢竟家里兩個娃娃呢,他估摸著等會兒回來得早,就到柴房抱了柴火進來,借著泥爐底下的火點了火盆。
“雁雁,你把娘的紅腰帶拿出來。”他撥了撥火盆,朝屋里喊道。
“哎,知道了。”沈雁答應著,換了身干凈衣裳就拿了出來,見陸谷蹲在那兒攏火,便問道“谷子哥哥,你有要洗的衣裳沒”
天冷水冰涼,他們家洗衣裳多是燒熱水,只洗一個人的衣裳不劃算,多是一塊兒。
陸谷弄好火盆,站起身說“我倒沒有,只靈均的尿布和褲子要洗,等大哥和二青回來,他倆這幾天挖墳動土,身上想來也臟了,到時一齊洗。”
“好,那等他倆回來。”沈雁說完,又朝紀秋月房里喊“阿嫂,你呢,有要洗的”
紀秋月正在拍哄不聽話的昭兒睡覺,聞言答道“我這里有兩件,沾了這臭小子的尿,正盤算今日要洗。”
“那成,這么多衣裳,等會兒咱們一同漿洗。”沈雁說著,就到外面屋檐下取了木盆,到房里把自己的衣裳和小靈哥兒的尿布褲子放了進去。
不多時果然衛蘭香回來了,乖仔出去玩了,沒聽見吠叫,她還沒進門,站在院門前就喊給她拿火盆來。
陸谷端著火盆過去,等她跨過來后,沈雁又把紅腰帶遞給她換上,如此方才安心。
“行了,算是了了一件事,叫我也歇歇。”衛蘭香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舒一口氣。
雖說這幾天沒累到,可喪事聽多了哭聲,吳家又可憐,窮的連油都打不起,捉襟見肘,還從吳家阿奶的破床板底下翻出一小袋麥粒,那麥粒沾了泥,一看就是她生前從地里一顆顆撿起來的,連冬日那樣苦寒的日子都舍不得吃,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