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村村口走出一輛騾車,影子長長映在地上,沈玄青揮著鞭子在空中發出一聲響,騾子走得快了些。
從官道一路跑回來,他沒著急催騾子繼續跑,好歹讓歇歇,都到王李村了。
等他倆遠離了王李村,坐在后面車板里的沈堯青才說道“我聽人說,王安子在他家拿豬是二兩五錢。”
沈玄青坐在前面,聞言笑道“這不打緊,王安子是他們本村人,比咱們便宜一錢說得過去,回頭等咱們家那幾只豬仔長大,就不用同李柱子買了。”
“二兩六錢,算不得太貴,肉只要賣光咱們就有的掙。”
沈堯青點點頭,說道“也是,貴一錢就一錢,回頭我再擱長南村那邊打聽打聽,要是有二兩五錢的,下回咱們就去那邊買,若都是這個價,還是王李村順路些。”
肉鋪賣兔子為主,但豬肉也是要賣的,開張那天現宰一頭豬,價錢再便宜些,如今天冷,肉買回家好放,不怕臭了餿了,是以肉價較貴,豬肉一斤在十八到二十文之間,他倆回來的路上商議過了,開張前兩天豬肉一斤賣十五文。
剛開張的鋪子東西賣的便宜是常事,過了頭兩天就不能這樣,否則壞了行情。
因家里豬仔才養了小半年,不到宰殺的時候,只能先找養豬的人家買一頭兩頭,先把生意做起來。
一頭大豬宰殺后一般能賣到三兩銀子左右,肉價便宜就不到三兩,若是自己養的就比較劃算,打草喂麥麩谷糠而已,沒別的本錢,除去買豬仔的二錢,算是凈掙二兩多,對鄉下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今日到李柱子家相看豬,說好一頭是二兩六錢,按十八二十文賣的話,倒是能凈掙三四錢,不過頭一回開張,他不貪多,把這二兩六錢的本錢賣回來,最后要是能掙一錢兩錢就更好。
兩人說著,沈玄青琢磨一下,開口道“今日給忘了,下回再找李柱子買豬,同他再買幾只豬仔,家里那四頭,一頭要做種豬下崽,到下半年只有三頭能賣肉,不大夠,下回再去的話,又買豬仔又買大豬,看他大豬能不能給便宜一錢。”
沈堯青順著他的話想一下,說“還真是,就算兩個月宰一頭,一年也得六只大豬。”
“不過再有半年,花花就能配種,今年遲了,只能下一窩,到明年算起,一年咱們不求太多,下個兩窩就成,一窩有個七八只十只,以后就不用同別人買豬了。”
沈玄青趕著騾車從岔路口拐過,往他們清溪村方向而去,聽見這話禁不住笑了。
花花就是那頭屁股上有兩坨黑花的母豬,因沈堯青夜里在大宅子看家,紀秋月近來常和昭兒在那邊住,她喂豬喂久了,有時無聊就同圈里的豬說說話,后來還將那頭母豬戲稱為黑花花。
全家人都知道母豬將來要給他們家下不少豬仔,吃食飲水上都不敢耽誤,好生伺候才能長得肥又大,這不連黑花花這個名字漸漸也叫起來,明顯和別的豬不同。
三個字有點多,這幾天紀秋月和沈堯青口中就變成了花花。
沈玄青只覺好笑,但沒出聲,心道如今連家里的豬都有名字了,不過想一想,家里狗打獵看家是功臣,個個都有名字,以后花花下豬仔同樣也是功臣,給取個名兒在理。
他倆一路趕回去,太陽已經落下山,紀秋月和昭兒在大宅子這邊,她已經吃過了,沈玄青和沈堯青卸了板車,把騾子牽到后院去。
“你倆去,我給提水。”她讓沈堯青抱著昭兒過去,給騾子倒水抱草,得有人看著孩子,不然一不留神摔了碰了,哭鬧不打緊,就怕傷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