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只在身上招呼的棍子來到了頭上,陸谷被一棍打蒙了,耳中嗡鳴不已,等那股眩暈感過去后,他察覺到有什么從額角流下來,很快臉頰就一片濕潤。
恍惚中他聽到了衛蘭香怒氣沖沖的聲音,說這些東西折舊了變賣,加起來連十兩銀子都沒有。
聞言,杜荷花扔了手里的木棍,走出柴房就叉腰指著衛蘭香破口大罵,罵了沒兩句竟耍起無賴,非說沈玄青占了陸谷便宜,一定要沈家給她個說法,一個東西都不準帶走,還得賠陸谷被淫了的錢,不然,她就在十里八鄉把這事抖摟出去,讓沈家沒臉做人,沈玄青個淫棍以后也別想娶妻娶夫郎了。
她說話太過粗俗下流,紀秋月急忙拉了小姑子沈雁出去,免得被這些話辱了耳朵。
衛蘭香哪里能讓兒子背上這污名,不娶陸文了,以后還要給沈玄青再找門好親事,決不能被潑臟水毀了名聲。
看熱鬧的人多少知道是杜荷花狗急跳墻了,滿口胡說起來,可就算是流言謊語,一旦傳出去了,也是能中傷人的。
沈家人正著急要爭辯,誰知扶著門從柴房里出來的陸谷先開口了。
他看了眼杜荷花,接著是陸大祥,又看向院子里其他人,說“我跟沈玄青,連話都沒說過一句,更沒有別的。”
陸谷聲音不大,因為又挨了頓毒打不免有些虛弱,可他一出來就頂著滿頭滿臉的血,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也都聽到了他的話。
方才杜荷花在柴房里打他的時候不是沒人聽到,娘打孩子在所有人看來都不是什么大事,誰知杜荷花下手會這么狠。
陸谷看著陸大祥繼續往下說“你們要貪那二十兩,不想退回去,就栽贓苦主,天底下,怎么會有你們這種人。”
血色在眼前彌漫,他眼睛因為血水流下來而輕眨,蒼白的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什么,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再沒了意識。
“快,快救人。”
院子里一下亂起來,門外看熱鬧的都是一驚,以為要出人命了,偏偏杜荷花臉色鐵青,一點著急都不見。
她幾次三番污蔑沈玄青強占了陸谷,和往死路上逼陸谷沒兩樣,一個雙兒被自己家里人說沒了清白,傳出去陸谷這輩子就別想有抬頭做人的那一天。
甚至杜荷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大祥一句都不見阻攔的,叫陸谷徹底看清了這個親爹。
他活不了了,可沈家人是清白的,無故遭了哄騙,總不能讓別人平白背了這污名。
混亂之中,眉頭緊鎖的沈玄青離陸谷不遠,生死關頭,哪里還能想那么多避諱,他兩三步上前就在衛蘭香和另外幾人的幫忙下背起了陸谷,朝安家村的草藥郎中家里跑去。
在一片濃郁的藥味中,頭上纏了一圈細麻布的陸谷睜開了眼睛。他盯著房頂,聽到外面哎呦哎呦的抽痛聲后,遲滯的眼珠子才動了。
有人推開門進來,見他醒來就松了口氣,卻是草藥郎中家里的夫郎,陸谷這才知道自己在哪里。
“王阿嬤。”他下意識喊了聲,就想坐起來。
王阿嬤急忙過來按住他,說“別動,再歇歇,傷得可不輕。”
陸谷聽出來外面痛呼喊叫的人是陸大祥,他有疑慮,但沒有力氣再去詢問,還是王阿嬤聽見外頭的動靜,低聲跟他說是被沈玄青打斷了腿,這會兒正接骨呢。
“要么說年輕漢子就是太毛燥,一急紅了眼,火氣竄起來下手就不知輕重了。”王阿嬤邊倒水邊絮叨。
他扶著陸谷喝了幾口溫水,猶豫一下,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說道“陸谷,不是阿嬤嚇唬你,以后在沈家記得千萬要伏低做小,可不敢頂撞人家。”
見陸谷茫然不解,他放下碗神情更是悲憤“黑了心的杜荷花把你賣給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