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谷聽她說著,時不時小聲應一下,目光落在小虎子的胖臉蛋上,小虎子沖他咯咯笑,他也忍不住笑了。
季氏看見椅子旁邊地上的竹筐里有野澡珠,便問道“你這野澡珠是買了回去用,還是來賣的”
在肉鋪里忙活,難免會沾到脂油,手上滑膩,洗手就勤了,趙屠戶家里雖有錢,買得起脂粉店里的香片澡豆,可若用這些來洗手總覺得糟蹋了好東西,就常買些野澡珠回來。
得知這是賣的,她便要買,這比她前頭買的那些都大,想來一個就能在手中搓洗好多次。
陸谷一看就剩十來個野澡珠,方才他聽沈玄青跟趙屠戶說話時熟稔,想了下便說道“阿嫂你拿去就好,不用給我錢。”
“哎,怎么這樣說,你摘來也不易。”季氏笑著推讓一下。
陸谷又道“只剩這么幾個了,不算什么。”
這十來個賣也就三四文錢,他今日已賣了好多銅板,別說季氏,就是回去了碰到村里人跟他要,也是會給的,這東西在山里摘,又不花本錢,相讓幾個也無妨。
“如此,那我就受你好意了,往后來鎮上的話,沒事過來坐坐。”季氏微胖的臉上笑容更大了,又幫陸谷添了茶水。
兩人說笑聊了會兒家常,又逗小虎子玩,過了一陣因有人來買肉,陸谷幫季氏抱了一下孩子,小虎子沉甸甸的,被他抱著后胖胖的小手還伸出來,指向正在割肉的季氏,嘴里嗚嗚嗚的,像是在跟他說話。
往前五六年,杜荷花生了陸武,陸谷那會兒大概十二歲,每次吃飯時杜荷花都讓他抱陸武,不是在門外轉悠就是喂陸武吃米湯,省得她自己吃不好,所以對他來說抱孩子并不陌生。
但對沈玄青而言就沒見過了,眼眸微頓,神色似有異樣。
趙屠戶跟他一塊兒從院里進來,去幫季氏稱斤掛肉了。待忙完后,季氏從陸谷手里抱過孩子,沈玄青就同他們告了別,走時原本想買一吊肉,好還了昨日借村里人的那半塊,家里還能吃些,但趙屠戶沒收錢。
出門后沈玄青推著空板車輕松了許多,上邊就放了空竹筐和羊皮羊腿,羊腿用羊皮包了,沒露出來,回家就跟滋補的藥材一起燉了。
已到晌午,太陽很大,好在已入秋,沒那么熱辣辣的。陸谷在想今日賣的錢,或許回去后交了錢,沈玄青能給他十文。
不過就算不給,他也沒什么可怨的,在沈家吃得好睡得好,今日沈玄青還給他打了青梅釀喝,如此也就足夠了。
他倆往鎮子外面走,前邊一個巷子口圍了些人,一看就是在湊熱鬧,隱約還能聽見里頭的哭鬧和幾句罵聲。等近前了就從那些人的閑言碎語里拼湊出大概的事情。
原來是巷子里有個張家要賣了買來的丫鬟,說手腳不干凈,人牙子就在院里呢,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人低聲反駁,說哪是呢,是丫鬟跟死了媳婦的張家大兒私通,想做夫人,張老夫郎就要發賣了她。
事情究竟如何無法得知,而陸谷有些驚異,原來買人后是能再賣掉的。他一直待在安家村,鎮子都沒來過幾次,只聽過鄉下有人賣兒賣女,至于賣了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再看向沈玄青,他眼中帶了幾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