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知道。”沈玄青答應一句,把竹筐竹籃都放在板車上,就和陸谷出門了。
一路走得穩當,他倆今天出來晚,早集已經快散了,但沈玄青一點都不著急,車轱轆慢悠悠軋過街面,陸谷邊走邊沿街叫賣“雞蛋,賣雞蛋了。”
他聲音不大不小,聽著溫潤柔和,叫人不會覺得聒噪刺耳,況且穿得干干凈凈,長得也好看,街上來往的人不免會多留意一下,倒還真攬到幾筆生意,十個八個慢慢往出賣。
窮人總比富人多,為掙錢婦人和夫郎就得拋頭露面,世道并不太平,容貌好的容易被壞人盯上,然而陸谷身邊有沈玄青這么高大的漢子,眼睛亂瞟亂轉的地痞無賴壓根兒不敢動歪心思。
今天有云,時不時遮住太陽,沒有那么熱,他倆邊賣邊往集市那邊走,雞蛋鴨蛋多,今天要在鎮上多待一會兒,看能不能都賣完。
看見街對面走來的人,沈玄青隔了幾步遠喊道“大堂哥。”
“大堂哥。”陸谷在旁邊小聲喊人。
沈玉濤聞言抬頭,臉上掛起客套的笑說“原是你倆。”
他沒有沈玄青長得高,偏胖矮些,但容貌還算周正,和沈玄青沈堯青兄弟倆能看出有一兩分的相似。
“這東西真不少。”沈玉濤眼睛盯上了板車,他常在鎮上做事,就是愛貪便宜也知道收斂,場面好歹維持住了,不像他那個娘周云芝,恨不得明里暗里討要。
沈玄青笑一聲,提起只不大不小的山雞遞過去,說“大堂哥說笑了,這哪里叫多,開春頭一茬都不好抓,懷崽的不能打,太小的不能獵,受制多,在山上待了一個月才打了這么幾只,還不知今日能賣幾個銅板。”
“你,這”沈玉濤做出一副為難狀,沒有立即去接,還說道“你打獵不容易,還是去賣。”
“一只而已,大堂哥拿上就是,往后總有麻煩堂哥你的時候。”沈玄青笑著說。
沈玉濤這才擠出點諂媚的笑,接過山雞滿口答應“自家人,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大堂哥這是要去辦事”沈玄青問道。
“可不是,東街的賬該去收了,掌柜催呢。”沈玉濤點著頭,街上人多,站在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便開口“你們先忙,改日來鋪子里坐坐再敘。”
沈玄青點著頭說好,道一聲別就和陸谷繼續往前。
說起來他這一輩都該是玉字輩,雜姓村有族譜的少,又多是不識字的泥腿子,起名兒講究一點會順著老大其中一個字往后排,沈家三房就是如此,沈玉沈玉平就是隨沈玉濤和沈玉溪。
至于沈堯青的名字,則是當年沈順福托人算的,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當年和大房還有沈堯青爺奶鬧得不好,分家時甚至打了一架,生下大兒子后沈堯青爺爺還找他來,說家分了,但名字得隨玉字。
沈順福卻偏不,他倔起來也是頭拉不回來的老牛。
往事不提,方才沈玉濤眼睛盯著最肥的那只兔子,沈玄青當沒看見,兔子比山雞貴,給只山雞做人情已算很不錯了,面上維持維持,往后總有用到他沈玉濤的時候。
“雞蛋,大鴨蛋。”陸谷不知他心中轉過的念頭,正賣力吆喝,眉眼活泛天真,叫人看著就覺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