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一棟無人山野別墅里,聰慧到妖孽、尚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小少年換下那一身單薄的白色衣服,穿著少女惡趣味地買來的皮卡丘睡衣也毫不在意,只是仰著頭,用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口吻問她“你準備怎么處理我”
“我還在考慮中哦,你有什么好建議嗎”那時的性格更加肆意的小少女坐在桌子上隨意晃動小腿,不懷好意地反問,“你覺得福利院怎么樣”
“那樣的話,太浪費了。”小少年垂著眼睫,認真思考了幾分鐘,回答,“我應該還算有用。你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會救的那種善人吧”
“恩。說的也沒錯。”織田海音點點頭,“你很有自知之明嘛。不過,你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了,為什么還愿意和我走”
少女笑著說“我和想要利用你的那位父親,說不定本質上沒差哦。”
當時的綾小路清隆已經滿腦子讓大人摸不著頭腦的奇怪思想了,他只問了織田海音一個問題,就平靜地做下要留在少女身邊的決定。
“那也沒關系。無論是出于你救下我的恩情,還是接下來可以預計會花費在我身上的金錢和精力,我都愿意讓你利用。倒不如說,對以前的我來說,遵循指令是理所當然的。”那張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說著完全不像孩子的話,“不過,說不定,有哪一天我就會逃走了不一定。就像這一次一樣,我是因為具有這樣的信念,才活下來的。這樣也沒關系嗎”
而那時的織田海音對這個世界都未必在乎,自然也不在意一時興起救下的小孩子的獨特思維,她很爽快地應下了,說“隨便你吧。我不太會養孩子,也不喜歡有人跟著我,想離開的話也隨時可以。”
最開始的時候,少女就是以這種對待貓貓狗狗般的輕率的態度,對待一個因為殘酷的訓練而人格異常的小孩。
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現自己撿來的小孩有些過于游刃有余的處理自己遇上的所有雜事,甚至逐漸讓織田海音都習慣了他的作用,那大概是過了一年左右之后。
左思右想,對自己的記憶力非常自信的織田海音挺直腰板,認真地回答“果然沒有什么約定吧我那時候只是允許你可以隨時離開啦。”
“有明顯的對應關系,也就是說,在我離開之前,大小姐率先轉身離開的情況果然是不允許的吧。”綾小路清隆確信。
“哪有這種說法啦。”織田海音毫不猶豫地駁回了。
“有的。”
綾小路清隆罕見地露出笑容,看起來非常溫柔的樣子,卻讓織田海音后背一寒。
因為童年印刻在腦海中的經歷,少年幾乎是本能地崇尚平等、追求自由,對普通平凡的生活有著一種特殊的執念。但即使這樣,他卻一直在理念的沖突間倒向少女所在的天平,堪稱違背本性等級任勞任怨地給人處理爛攤子。和她比起來,原本在意的平凡校園生活、亦或是對受命于人的本能抗拒都不太值得在意了。
織田海音對于他而言就是這樣重要的人。
就如之前兩人談過的那樣,綾小路清隆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追求,他只是在以織田海音的想法行動而已。
如果在這種時刻,少女抽身而退,那么既沒有自己的追求、也失去精神上的支柱,綾小路清隆這具軀殼中還能用什么為燃料驅使
就算只是為了人類的自救本能,綾小路清隆也不會允許織田海音抽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