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特級的注目下,男人肩上頭上糾纏的咒靈醒目到無法忽視。
“沒有必要即使祓除了也很快會出現新的。這個算是時代特色吧。”夏油杰低低地笑了一聲,色澤稠郁的紫眸中有些明顯的諷意,“再沒有任何一個時代,人與靈異鬼怪的距離近到如此程度。”
在這里,人類的負面情緒形成咒靈的速度遠遠大于未來的時代。
“已經到了。這氣息不像是單純的咒靈。”織田海音這時候終于開口,打斷了夏油杰的感慨,她微微皺著眉,控制著咒力波動擊飛了懸在門口處的草簾,強烈的風壓下,搖晃不休的草簾最終散開大半,從中間的孔洞中顯露出一個伏在地上的長發和服女人。
她穿著并不太干凈的衣服,身形猶如披了一層皮的白骨骷髏,臉色蒼白若紙,聽見門口的動靜,她似乎以為是家中的男主人歸來,柔順而歡喜地仰起臉,問“夫君,是你回來了嗎”
“芳子,是我啊。”屋外的男人聽見這聲音,脫口而出,“我帶著陰陽師大人回來救你了”
幾秒后,他摸著喉嚨,驚喜地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回來了。
“陰、陽、師”被稱為芳子的女人有些疑惑,那長得有些夸張的黑發鋪散了一地,甚至有一些蜿蜒到竹簾外的地面,她壓著嗓子追問,“救我”
“是啊,芳子。”男人頓時止步,很有求生欲地又后退了兩步,表情有些為難地勸哄著說,“芳子,把頭發打開,讓陰陽師大人看一下你頸后的妖怪”
“啊,夫君,是說,這樣嗎”女人似乎很是費力地想了想,然后聽話地側過身,緩緩分開自己腦后的黑發。
隨著女性柔緩的動作,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不是白皙修長的脖頸,而是一張格外畸形的巨口。
“就是這樣”男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轉身看著夏油杰說,“請陰陽師大人救救我的妻子吧”
“嗚啊,第一次見到這種幾乎共生在活人身上的咒靈。直接祓除的話會一起死掉吧。”五條悟的表情惡心中帶著一點新奇,“而且,這個造型意外有點眼熟啊。”
“是二口女。”夏油杰的表情沉沉,他盯著女人頸后的第二張嘴看了片刻,并沒有急著祓除,而是輕聲問,“你很餓嗎”
“餓”女人露出困惑的表情,看著他的時候又逐漸變成了垂涎,情不自禁地點頭,“好餓餓餓餓但是,不能吃”
她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唇,但卻攔不住長在頸后的第二張口撕裂般地張大,在女人疼痛的中,那張嘴中的舌頭猶如青蛙捕蟲般地猛然彈出,穿破茅草墻壁,漫天的口液揮灑,瞬間將這片地方化作了一片臟污之地。
“啊啊啊我們的家芳子你都干了什么啊”男人被站在他前方的五條悟順便擋下了攻擊,見狀慘叫了一聲。
“抱歉夫君,我我控制不住”女人望著他流淚,明顯的人性化的柔弱表情,與頸后非人的寄生般的妖怪的嘴,組成了詭異又鮮明的反差,視覺沖擊相當強烈,“對不起,但是,只要吃一點點東西,就會安靜下來”
“什么明明當初是以不吃飯的條件才娶你的”男子又是恐懼又是無法接受地說,“家里的糧食每天都只能讓我吃五分飽,我還需要一整天的勞作,如果分給你的話,我也會餓死的芳子,你說過你不需要食物,只需要一個遮風擋雨的家啊你是騙我的嗎”
“對、對不起,夫君”女人的眼淚流的更兇了,她毫無底氣,語氣怯懦地道著歉,然而,她越是悲傷,頸后的妖怪就愈發憤怒,長長的漆黑的舌頭再一次彈出并卷住了男子的腰,硬生生將他沿著地面拖了過去。
“救命夏油大人”男子慘叫得快要破音。
“養不起老婆的廢物男人拿來喂老婆也沒什么錯吧”織田海音站在原地,有些厭煩地看著這一幕,眼神帶著近乎攻擊性的冷澈。雖然來到這里不久,她卻已經察覺出來,這片土地上的生命似乎都帶著濃烈的宿命因素,所謂的因果循環,用在這里格外合適。
“怪不得這女人瘦成這樣,很久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了吧由此而生的負面情緒形成二口女這樣的詛咒、進而衍生成妖怪也很合理啊。為什么這種男人也會有老婆”五條悟明顯看出了織田海音的糟糕情緒,立刻收回自己欲對二口女的口腔結構進行試探的手,轉頭干脆利落地拐了一下夏油杰,問“所以杰,要救嗎”
夏油杰的表情意外的平靜,仿佛在來的路上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年輕的黑發咒術師低著頭,以一種難以言喻、悲憫而溫和的表情注視著女人,他問“你后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