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到后來方嘉良不說,顧言琛就替他說“你父親的真正死亡地點是一樓的客臥浴室,警方在下水道之中,找到了與方正榮死亡最為近似的溺液,那也是案件的證據之一。那天下午,是方正榮在釣魚之中忽然回到了別墅,撞見了你和藍潔”
方嘉良的嘴角抽動,還在負隅抵抗“顧警官,這些只是你的猜測,我我沒殺人”
這樣的辯解顯得十分無力。
顧言琛問“你父親的死亡是你的周密計劃還是一時沖動”
這是一道選擇題,可是題目的兩端都是死路。
方嘉良的臉色慘白到了極點,內心幾近崩潰。
“方嘉良,你還是盡快招供吧。”顧言琛又丟出了一張底牌,“如果有共犯,她是否能夠承受住壓力,不把你供出來呢”
這是經典的囚徒困境。
當共犯被分開審問,面臨不同的境遇之時,他們之前的契約,就會馬上破裂。
人性經不起考驗。
方嘉良抬起頭問“曹隊長呢這個案子不是他負責嗎”
顧言琛“案子已經轉到市局了,現在由我們特刑科負責。”
方嘉良又說“我要見你們領導”
顧言琛選擇晚上突擊審問就是怕有人壞事“今晚就是誰來了,也保不了你。”
方嘉良的身體在椅子上動了動,整個人仿佛是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喃喃道“我想要個律師。”
顧言琛“好,我會讓你聯系律師。不過你現在提出這個要求,在我聽來和招供了沒什么區別。”
方嘉良有些急躁起來,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頭,標準的投降姿勢。
他顫聲道“我必須殺了他我是為了自保,對防衛,正當防衛,當時我父親是想要拿放在后面儲藏室里的槍的,如果他拿到了,死的就是我了。我沒說謊,你們應該已經搜到槍了。”
方嘉良抱著頭,想起了那天下午,把父親按在浴缸里的那種驚恐。
父親的力氣很大,掌下的身體不住地掙扎著,讓他想起了離了水無法呼吸的魚。
浴缸里養著的魚都受到了驚嚇,在旁邊不停地驚恐游躥。
他害怕父親,也害怕那些滑溜溜的生物。
他曾經有過片刻的猶豫,是藍潔沖了進來,和他一起按在了方正榮的身上。
她尖聲叫著“我們必須殺了他否則我們兩個就完蛋了。”
父親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周圍只有滑溜溜的浴缸。
他的身體掙扎起伏,兩個人都險些按不住他。
那是方嘉良整個人生最為慌亂的幾分鐘。
等他反應過來,父親已經趴伏在浴缸的旁邊不動了
他等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把父親翻過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淹死的人,父親的皮膚是灰白色,渾身濕漉漉的,已經和活人不像是一個物種。
隨后,父親的嘴巴和鼻子里冒出了細小的白色泡沫,堆在鼻下,像是長出了白色的胡須。他嚇壞了,撕了紙擦去,可是卻有更多泡沫冒了出來。
他瞬間惡心起來,抱著洗手池不停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