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如同鼓擂,隨時都會沖破胸腔。
仿佛在生死邊緣的人,不是孫雨詩,而是她自己。
心念在瞬間千回百轉。
她終于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不能這么讓她死了
她跳入了湖水里,那一瞬間,冰冷的湖水宛如尖刀扎入她的肺里。
她要賭上一把。
審問室里,陶雅把目光收回來看向自己的雙手。
她輕輕咳嗽了一會,擦了擦嘴角。
從那年冬天以后,她就落下了病根,有時候晚上會咳醒。她怕吵醒其他人,就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用被子堵著嘴,直到天亮。
顧言琛知道,女孩的描述避重就輕,她并沒有詳細說孫雨詩是怎么掉下去的,但是他還是聽出了一些端倪。
那時候的陶雅,應該是在黑化的邊緣。
她差一點就成了一名殺人兇手。
他已經知道這件事的結局,可他還是聽了下去,沒有打斷陶雅。
“我還是做不到看著她淹死。我猶豫了一下,覺得畢竟是一條人命。隨后我跳到了水里,還是救了她。還算是她有一絲良心,孫雨詩終于不欺負我了。可是我沒有想到”
說到這里,陶雅攥緊了拳頭。
顧言琛聽到這里問“后來呢”
“后來孫雨詩接納了我,卻轉而欺負韓子愛還有周穎穎。”
霸凌依然存在,只是換了目標。
“欺負人這件事在這些人之中仿佛一個滾下山的雪球,有了慣性,越滾越大,每個人都在添磚加瓦。很多人從中得到了樂趣。”
“就算我站在了孫雨詩的周圍,依然沒有辦法遏制這種行為,甚至有時候,會因為我的勸阻,欺負變本加厲。那時候我和周穎穎只能繼續演戲。”
“在外面的時候,我不和她說話,甚至我開始帶頭欺負她,由我動手,孫雨詩和其他人反而會欺負她欺負得少一些。那段時間,幾乎每個周五晚上,孫雨詩都會把她叫到樓下的儲藏室,找著理由罰她,取笑她,看她出丑。他們其他人也會去圍觀,還會出主意,嘲笑周穎穎。”
“那是群體的行為,我發現那樣的行為和孫雨詩有關,但是也不完全在于她。孫雨詩是位于前面的人,但是其他的人,一個也不無辜。”
“有時候,就因為集體里面的某個人的一句話,一個念頭,霸凌就產生了。其他的人附庸著,從弱勢者的身上踐踏而過。”
“誰要是提出反對的意見,就會被所有人敵視,就連孫雨詩也一樣。她如果做得不夠,也不能服眾,她會受到群體里其他人的抱怨,大家會抱團反對她,那些情緒的激將下,她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維持自己的人設,就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想要破開這一切的話,一兩個人的努力太難做到了,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她們有些一致性,又有著各異性。不可預測,難以捉摸。”
“我可以看得出來,周穎穎受到那些折磨,開始憔悴,變得抑郁。她很想逃離這里,可是她的家里,卻不允許她離開工廠。她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絕望,而我幫不了她什么。”
“她的身體開始不舒服,時常心跳很快,她怕父母和工廠里的人知道,就借了我的醫保卡去醫院看病。她得到了一個消息,因為肥胖,她的心臟變形,如果不做手術,隨時可能因為心臟病發作去世。醫生給她開了地高辛片,暫時緩解癥狀。”
顧言琛問“關于這些,有檢查結果嗎”
陶雅搖頭“是周穎穎自己去的,我沒看到什么檢查結果。那家醫院不算很大,但是離工廠相對較近。她說醫生希望她住院,她拒絕了,只拿了一些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