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隊開口道“也許洗一洗還能用。”
后面還有一個鏡頭,一名女孩把手伸入一個匣子,想要確定里面是什么,觀眾被鏡頭帶入,屏住了呼吸,女孩的指尖觸碰到了一串什么黏黏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枚人類的眼球。
這一幕之后,影院里又響起了一陣尖叫。
沈君辭見怪不怪“她最初碰到的東西是視神經。我最初學法醫時,有一個訓練的方法就是摸。在眼睛看不到的時候,身體的感官會被放大。那些器官柔滑的手感,隨著觸覺進入大腦,隨之刻入記憶。眼球是身體中相對好辨認的了。”
在尸體農場的時候,他們會做一項訓練,或者說是游戲。把器官放在盒子里,蒙上眼睛,隔著一層橡膠手套,讓他們把手探入盒子中,在黑暗之里觸摸那些器官,辨別究竟是什么。
這是很有意義的一項學習,便于法醫在光線環境不好的地方辨認尸體。
腎臟的表面有一層黏膜,特別光滑;肝臟較為均勻,里面富含血液;心臟是飽滿的,密度最大,手感柔韌;肺里面有氣泡,像是塊海綿;腸子最為柔軟,有了空氣的話會膨起來,觸感摸起來有點像是冰冷的蛇。
有一次,他抽中了一個盒子,里面有一枚完整的大腦,還好他足夠警覺,沒有用力碰壞。
所以光憑著觸摸,他就可以分辨出來究竟是什么器官,更是不會弄混動物和人的臟器。
沈君辭覺得,人體是神圣的,那些小小柔軟的器官,消耗很少,卻能夠長年累月地運作。
如果想要換成機械,那些更多,更大,更為先進的機械也不能完全地替代臟器的功能。
在醫學方面還有無數的未解之謎。
特別是靈魂與記憶,人們嘗試用科學解釋,可是再為先進的科學也無法研究清楚其中的真相。
在這個世界上,人類向外探索,研究不出宇宙的邊界,向內探尋,不知道自己是從何而來。
沈君辭發了一會呆才繼續看著電影。
影院里的人們對于鬼怪都表現出了正常人會有的恐懼,顧言琛卻很鎮定。
相對比于沈君辭的淡然冷漠,顧言琛看著電影時,更為沉穩,那種氣質似乎連神鬼都會繞路。
沈君辭問他“顧隊,你不害怕”
顧言琛道“不做虧心事,有什么好怕的鬼怪,尸體,這些都比人干凈。”
接觸的案件越多,他就越是確認一點,最為可怕的,從來都是人心。
兩個人坐在中間的黃金位置,看完了兩個半小時的電影。
他們一邊看一邊偶爾吐槽。
這是難得的幽靜時光,沒有案件,遠離了那些尸體,那些繁雜的工作,只需要好好看著電影享受一下。
今天很給面子,城市里非常安靜,沒有什么案件,他們在這漆黑影院里相鄰而坐,吃著爆米花和飲料,沒有人來打擾。
電影里是沒有鬼的,一切到最后都有個合理解釋。
看到后半程,故事漸入佳境,警方介入,進行推理以后逐漸揭開真相,包裹在其中的是扭曲的人性,還有執著的愛。
父母,親人,朋友,每個人似乎都是在聲嘶力竭地愛著對方的,可是那愛并不純粹,混雜著自私。
于是愛就變成了一種傷害,弄得人們遍體鱗傷。
看到最后,這部片子像是懸疑精裝版的走進科學,雖然怪異,但是還算都解釋過來了,只要理解其中的邏輯,就能自洽。
電影散場,兩個人順著通道往出走,又看到那一對小情侶在吵架。
顧言琛猛然意識到了,雖然這電影還算精彩,里面的觀點卻似乎不適合情侶觀看。
看完了以后,只會覺得愛是種扭曲的負擔,是變態的占有欲。
顧隊努力想著,究竟要怎么把話往回圓一下,不至于第一次約會,就把自己的小法醫給嚇跑了,當然這種嚇跑并不是指那些恐怖驚悚刺激,那些沈君辭是不怕的。他是怕他被電影影響,會在精神上對愛產生絕望。
他們順著樓梯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