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沈君辭家中。
今晚的雨實在是大,雖然顧言琛一直護著他,但是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不免濕了大半。
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雨還在下著,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外面遠遠地有車輛經過,可以聽到有車轱轆碾壓過路面的聲音。
沈君辭取了一身換洗的睡衣,走入了洗手間。
脫下衣服以后,他的皮膚略顯蒼白,身形修長,勻稱的肌肉包裹著骨血。
這具身體年輕,美好,只有胸腹那里,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痕,讓這件精美的藝術品看起來不太完整。
熱水閥門打開,溫熱的水灑落下來,頓時驅散了秋雨的寒冷。
沈君辭洗著澡,回想起這一晚,還是有一些不真實感。
一閉上眼睛,腦內有各種的畫面還在不停地閃動著。
電影的內容,兩人的交談,顧言琛的擁抱,傘下靠近的瞬間,到最后他想起來那認錯了父親的孩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好像也有走丟的經歷。
那次是五歲的時候,具體是因為什么原因他全都忘記了,只記得林向嵐叮囑他留在原地等他,可人一多,他把一個男人錯認成了父親,跟著就跑了出去。走出去一段,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看著旁邊來來去去的人潮全是不認識的面容,一顆心像是從高空在往下墜。
走失的茫然與焦急,以為自己找到父親的欣喜,認錯人的挫敗,會在一個小孩子的心中形成波瀾。
可是回想起來,那在商場門口碰到的孩子聲音平靜,完全沒有感情的變化。
在浴室蒸騰的霧氣之中,沈君辭繼續梳理著。
隨后他又想到了第二個疑點。
他和那位父親看起來完全不像,體型身高都不相同,連衣服的顏色都不一樣,孩子怎么會認錯
隨后就是第三個疑點。
沈君辭在熱水之中睜開了雙眼。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處,熱水沖淋而下,劃過他的手掌。
沈君辭忽然明白了自己當時的錯愕感是源自于哪里。
在那小孩抓住他時,他曾經有瞬間下意識地握住了小孩的手腕。
少兒的手骨和成年人的手骨是不同的,在x光下可以發現,小孩的手腕骨之間有較多的空隙,還有眾多的軟骨。那些軟骨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經過荷爾蒙的作用,變成成人的骨頭。
所以人們經常有小孩的手腕比較綿軟的印象。
如果是別人可能會分不出來,可是沈君辭是一位解剖過無數尸體的法醫。
在他握住孩子手腕的那一瞬間,那觸感,里面的骨節分明。
那不是一個孩子的腕骨
沈君辭再回想,那孩子雖然身高不高,看起來年歲不大,但是他
一直用帽子低頭遮臉,步態也不太自然。
沈君辭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很有可能是一個侏儒,而且是沒有明顯畸形,和小孩子難以區分的原發性侏儒。
這樣想來,晚上的那一切就可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做了這些事。他們可能被那些人盯了很久,吃飯,看電影,抓娃娃,那些人可能就在他們的身邊。
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他還是顧言琛
沈君辭把每一個細節都回想了一遍,他頓時警覺起來。
想到這里,沈君辭來不及把頭發擦干,他急急擦了擦身上的水滴,披了睡衣打開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