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柯松開手“我曉得,兩年都等了,還怕這幾日么。”
葉猶清莞爾“你的畫我看了,我的信你讀了嗎”
“幾十封信,像個火藥包似的。”辭柯言語嫌棄,眼眸卻彎彎,“我每日讀一封,能撐許久呢。”
葉猶清忍不住笑意,趁著沒人忽然低頭,在辭柯臉頰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一旁的周鴻“誒呦”一聲,面紅耳赤地背過身去“注意些禮節。”
辭柯伸手推他一把,將周鴻推得踉蹌。
身后又有官兵列隊跑過長街,葉猶清后退離開,最后看了辭柯一眼,轉身隱沒于四通八達的巷子里。
這一夜汴京就沒安靜過,不斷有人跑過御街,亦或馬蹄踢踏,官兵挨家挨戶搜查,凡是可疑之人全拉去刑部詢問,滿城人心惶惶。
謀反之事甚至牽連許多朝臣,同太子過于親密之人皆被拉入牢獄拷問,輕者貶謫,重者直接打入天牢。
而太子從犯翌日正午便被當眾行腰斬之刑,取下首級掛于城門示眾,一連幾日京城都充斥著血的腥臭味,街上百姓寥寥,直至半月后下了一場春雨,血腥味才消散。
而主犯太子,因著皇家身份,平日里又受皇帝喜愛,被于東宮秘密賜死,死后以皇家禮葬,太子死后,這件事才慢慢平息。
然而所有人都知曉,表面風平浪靜,實則風雨暗藏。
唯一順利之事便是邊關戰況,齊軍一鼓作氣奮起反擊,一連奪回大半被奪去的城池,西夏則節節敗退,這消息傳入京城,不少人歡欣鼓舞。
但同時又有危患,因為連年戰亂,北方難民早已叫苦連天,無地可種無糧可吃,光是饑荒和瘟疫便死了大片百姓,加上朝廷對此收容不力,各地平民奮起反抗,自發起義,竟也成了支不小的隊伍。
起初朝廷并不當做一回事,因為一般而言百姓起義并不足掛齒,然而此次亂軍活像背后有人操縱一般,進可攻退可守,作戰極為靈活,一連被攻下幾座城池,步步逼近。
直到亂軍一路往南靠近京城,朝廷這才意識到危險,派禁軍前去鎮壓,奈何京中兵力不足,只能緊急調各地廂軍往北,于京城以北阻攔拖延,等待邊關大軍班師回朝,再行鎮壓。
這邊兵戈搶攘,那邊也動蕩不安,每每上朝,皇帝雖依舊威嚴,但身軀卻肉眼可見地瘦削下去,然而皇帝對外封鎖病情,無人知曉他身體到底如何,還能撐多久。
但隨著春意更濃,草木葳蕤,宮中又傳來消息,說是圣上尋得名醫,病情已然回暖。
與此同時,太后壽辰再次臨近,宮里逐漸蔓延喜色,沖淡了一直以來籠罩于京城上的陰霾,眼看著宮中如往年一般發出帖子相邀各臣子入宮,人們便也更為相信皇帝身體漸好,民心漸定。
四方天空澄霽,不知何處飄落的花瓣被吹過宮墻,翩躚著越過郁郁蔥蔥的枝頭,飄進被打開的軒窗里,窗前站著的女人伸出手掌,花瓣落進掌心。
女人有些過于羸弱了,這種病態已經無法用鉛華遮掩,即便唇再涂得鮮紅,都能透過口脂看出其蒼白。
女人身著深紫華服,襯得沉穩莊嚴許多,肩上兩條霞帔在日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即便最近才命人趕制的衣裳,也已經大出一圈,顯得衣裳下空蕩蕩的。
一旁的春紅手里端著熱茶,擔憂地看著她“娘娘身子不行,過幾日的太后壽宴還是告病為好。”
周子秋沒說話,她只看著掌心落花,片刻將手一側,任由那花瓣不見。
“皇帝身體是真的見好”周子秋問。
春紅低頭回答“奴婢路過太醫院時偷聽,應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