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里面打開,露出十里略顯疲憊的臉,她看了眼辭柯,回頭柔聲道“我出去下,一會兒便好。”
說完好一會兒,她才邁出門檻,同葉猶清碰了碰手掌,心力交瘁地笑笑。
不過雖然累,她眼中卻是輕松的。
“你們怎么來了”十里攬過辭柯的肩膀,將一步三回頭的她推到陽光下,“不說一聲,我好備些東西。”
“備什么如此見外。”葉猶清莞爾道,“她還是那般”
十里面色有些復雜,揉著額頭回答“還是記不起來什么,但夜里不再夢魘,不過許是因為這幾日我都陪著她,于是放松了不少。”
葉猶清頷首,那夜過后,周子秋不過半日便醒了,只是醒來便盯著房梁一直愣神,誰喚她都不出聲,若有人碰她,便會嚇得尖叫后退。
直到十里出恭回來才將她制住,細細詢問后發現,周子秋竟然將往日的事都忘了大半,她記得自己是何人,也記得十里是誰,甚至記得如今是齊朝第幾年,唯獨將經歷的事情忘了個干凈,若要她想,便會頭疼得淚眼盈盈。
十里著急地喚來太醫,但怎么查都查不出頭緒,只說或是因為受了強烈刺激引發的癥狀,須得好好將養著,往后或許能記起來。
周子秋看見不記得的人便會緊張,就算看見辭柯也是如此,最后實在無奈,十里只能將她帶出宮,單獨陪她住。
快要正午的暖融融的陽光烘曬著院落,花香飄進院中,十里撓撓頭,道“今日陽光不錯,正巧她安穩了很多,不如帶出來透透氣”
辭柯連忙點頭。
馬小聞言,便從偏房搬來張木桌放在院里,又把周子秋平日愛躺的搖椅擺好,十里則回屋勸說周子秋,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后,才半哄半強迫地將人帶到了外面。
女人悶得蒼白的肌膚接觸陽光后有些刺眼,她沒了當初皇宮中的一身華麗,只穿了件牙白的絳綃羅裙,腰肢空空蕩蕩,發絲用根綢帶松垮系在身后,臉色倒確實紅潤很多,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美艷。
她同葉猶清對視后,本能地往后退,去牽十里的手。
葉猶清生怕嚇著她,連忙移開目光去看天。
“莫怕,這位是我徒弟小清,她不是壞人。”十里哄勸著,語氣溫和,任由周子秋攥著她手,將周子秋引到搖椅旁。
周子秋雖然忘卻了大部分的事情,但骨子里那份矜貴還在,鳳眼低垂,朝葉猶清點了點頭,直著腰身坐下,才慢慢靠進柔軟的搖椅中。
風吹起她額間發絲,周子秋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十里,似乎這樣能令她安穩,十里也不覺得累,拎了個小凳屈腿坐下,一手放給周子秋去握,一手扶著搖椅的邊緣晃動。
這場景自然和諧,看久了,和后面青苔斑駁的墻融為一體,好似幅細細描繪的丹青。
葉猶清和辭柯都沒有出聲,安靜瞧著日光彈指而過,樹影前移。
直到一只喜鵲飛過頭頂,撲閃翅膀的動靜驚擾了周子秋,女人馬上起身,脫口而出“小十”
十里也不慌亂,伸著手供周子秋去扶,待她站起了,才將人摟過,輕拍著后背安撫。
現在的女人有多依賴十里,從她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十里的手便能看出來,這是身體本能的接納和依賴,無關記憶,也無關理智。
十里沖葉猶清和辭柯抱歉地笑笑“她現在極易受驚,時辰差不多了,我先送她進屋。”
“無妨,辭柯一直憂心這才來看望,既然恢復得不錯,我們便也安心了。”葉猶清起身,“你陪她吧,我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