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既短暫又漫長,京城的夏日夜晚如往常一樣靜謐,隨后朝霞破曉,紅日劃破深藍的長空,將遠處的山脈和云彩染成一色。
辛勤的小販開始拖著車馬出門,有婦人挎著籃子早起采買新鮮的蔬菜,清掃街道的役夫揮舞著掃把從街頭走到街尾,生活有條不紊地繼續。
葉府里格外安靜,昨夜的熱鬧已然散去,桌椅和杯盤狼藉已經被早起的婢女收拾干凈,殘留的紅綢于夏風中飄揚,燈籠安安靜靜掛在樹梢,里面的蠟燭早已化成燭淚。
花影闌干,蟲鳴陣陣,馥郁的香氣傳入紅窗春樓內,桌上的蠟燭早已燒盡,雕刻精致的床被紗簾掩著,紗簾內伸出一只藕白細膩的皓腕,軟軟垂搭。
蟲鳴更響,那腕子動了動,慢慢收進了簾內,兩個女子的身體互相交疊,躺在柔軟的錦被下,露出光潔的肩膀,旖旎生香。
辭柯眼中恢復清明,昨夜的回憶歷歷在目,她偷偷拉起被子,往里看了看,白皙的臉印上紅霞。
葉猶清還在睡夢中,睡顏安穩清麗,云鬢慵慵,她背對辭柯側躺著,白皙藕臂放在胸前,緩緩起伏。
辭柯借著晨光摸到上衣,強無聲息裹上,遮擋住身上那些令她羞赧的痕跡,不動還好,這般一動,身上的酸痛就明顯得很了,尤其是腰肢,活像是灌了鉛似的。
辭柯只好再次躺下,偷偷將手放在女子腰間,臉頰貼著光滑的背脊,不由勾唇。
葉猶清也醒了,她眨了眨眼,翻過身來,自然地在辭柯額頭上親了親“身子可有不適。”
她剛睡醒的聲音帶著種說不出的慵懶之意,聽得辭柯心弦直亂,隨后隱藏在被褥里的雙手撫上辭柯的腰,輕輕幫她按著。
辭柯搖頭,輕輕道“昨夜”
“昨夜不錯。”葉猶清笑道,“你美極了。”
辭柯咳嗽了一聲,上前將臉埋進她頸窩,頗有些不自在“眼睛都腫了,哪里還有美一說。”
“你也不輕著些,我今日如何見人呢”辭柯半是撒嬌半是責備。
“我不知道有多溫柔。”葉猶清有些無奈,她伸手環住辭柯纖細柔潤的身體,在她滑溜溜的背上拍著,“怎么,不舒服么”
辭柯從臉紅到了脖子根,她窩在葉猶清懷里,哼哼了一會兒,才微不可查道“舒服極了。”
葉猶清聽她這樣說,眉眼不由自主彎彎,竟不知要如何疼愛她才滿意,便低頭又吻她幾下,吻得辭柯媚眼如絲,伸手阻撓起葉猶清來。
“葉猶清。”辭柯說著,“我累極了。”
葉猶清住了嘴,笑著擁著她又躺了會兒,被褥里暖融融的,兩個人誰也不愿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辭柯才又開口“你之前說成親后便去江寧府,是真的嗎”
“如若你愿意的話。”葉猶清溫聲道。
“只要同你一起,去何處我都愿意。”辭柯擺弄著葉猶清一縷頭發,滿意地閉上眼睛,安逸地躺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睡去。
沒有什么比如今的狀況更令人感到喜悅,不必憂慮,心愛的人就在身旁,前路明朗而有人相伴,是人間最大的幸事。
轟動整個汴京和周邊城鎮的婚事終于結束了,人們有的艷羨,有的懷疑,不過不管怎么樣,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婚事終將成為話本子上被人津津樂道的傳奇。
成婚三日后,葉猶清就辭別了母親,同辭柯等人一起踏上了去往江南的路,她本想帶著趙卿柔一起,但趙卿柔自小生活在京城已然習慣,便拒絕了葉猶清,留在了汴京。
用她的話說,鳥兒大了總要飛的,沒有她的束縛,才能飛得更為高遠。
離開當日她們并未引人注目,而是坐著扮為商隊的馬車出了城門,汴京城高大巍峨的城墻漸漸被被蔥郁樹木掩映,最后徹底拋在了翡翠一樣的群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