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縫了一夜”葉猶清皺眉道,將她手中針線拿走,“眼睛如何受得住。”
趙卿柔明顯比往日紅潤許多的臉頰露出清淺的笑意,又從她手中將針線奪回來“無妨,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娘除去縫這嫁衣,也做不了什么。”
“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做最風光的女子。”趙卿柔摸了摸葉猶清的臉,輕聲道。
皇帝賜婚的意圖,趙卿柔全看在眼里,可她除了心疼,也無能為力。
葉猶清莞爾,伸手又點了兩盞燭火,讓屋中亮堂了些,看著趙卿柔手指靈巧地飛舞。
“娘,有件事您須得知曉。”葉猶清忽然開口。
“什么”趙卿柔抬眼。
“無論今日聽到什么消息,都是假的,但您須得將它當成真的。”葉猶清說著,隨后用手沾著茶水,在木桌上畫了一個四瓣的,奇形怪狀的葉子。
“往后畫出這個的人,您才能相信。”葉猶清又說。
趙卿柔手里的針落了地,隨后彎腰去撿,卻被葉猶清快一步撿起來。
她繼續縫補,卻幾次下錯了針,最后終于放棄,抬眼看著葉猶清。
眼里漸漸涌上淚光。
“好。”趙卿柔慈愛地笑著,渭然而嘆。
“娘等著你。”
葉猶清握著她的手,直到那冰冷的手變暖,這才起身,叫琴心進門洗漱更衣。
她今日也不算完全平靜,一顆心總是吊著,不管怎么說,她這招都是劍走偏鋒,成則罷了,不成。
不成,她就真得嫁給那個豬一樣的衛衙內。
然左右都得一試,不試如何知曉,葉猶清伸開手臂,任由琴心為她套上中衣。
“往后我不在府中,好好照顧我娘。如今府里沒了敢欺負她的人,一時半會兒應當不會有什么,往后若是異樣,便到金陵齋去。”葉猶清用極低的聲音說著,琴心將頭點得看不清眉眼。
“大姑娘,衛家無親無故的,也沒人護著您,您帶上我吧”琴心一邊幫她綰發,一邊輕聲祈求。
“只有你留在我娘身邊,我才放心。”葉猶清語重心長道,換得琴聲一聲抽泣。
她萬萬不敢將話說得太明,不然往后若有萬一,知曉的人便也是欺君,還容易露出馬腳。
“行了,不就是成個親,又不是死了,哭喪個臉做什么”葉猶清板著臉對琴心說,腦袋上卻被趙卿柔扔了個線團。
“胡說什么,快敲桌子。”趙卿柔責備道。
葉猶清捂著腦袋,在桌上敲了三下。
換上嫁衣,螺子黛將本就纖長的眉毛描繪得烏黑清晰,眼角上了淡淡的胭脂,眼周抹出深色的暈影,顯得鳳目更為深邃。
紅紙沾濕,抿在唇上,再張口時,便是烈火一般明艷的紅唇,襯得她眉目冷艷皎然。
琴心確實心靈手巧,頭頂綁出一個百花髻,金銀珠寶點綴其中,又著深紅金絲冠,頭上頓時像墜了幾斤鐵塊,脖子酸疼。
古代女子成親,當真是個體力活,葉猶清扶著脖子,皺著臉想。
“等等,還有這個。”琴心不知從哪兒摸出幾顆珍珠,往她額間粘去,充作花鈿。
“大姑娘平日里不愛打扮,如今一打扮,比往日還要美上許多。”琴心看著眼前的銅鏡,呆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