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漸漸透過葉猶清,像是在看著她身后的虛影。
在汴京的時候,日落方才是熱鬧的開始,而渭州卻截然相反,太陽剛下了山,各家各戶便忙慌滅了燈火,關緊大門,陷入了一片死寂。
路上只有幾只野狗在爭奪白日的垃圾,穿街走巷地追逐吼叫。
葉猶清和十里早早便換上黑衣黑褲,將臉頭都蒙了個嚴實,為了以防被當成男人盯上,葉猶清除去了易容和胸口的綁帶,恢復了女子的纖長曲線。
這日月明風高,樹影對著蒼天挑釁,枝枝蔓蔓糾纏在一起,風聲呼呼,端的是個宜于殺人放火的好日子。
葉猶清和十里背靠著墻壁,細細聽著動靜。
“說好了,等會兒你只需跟在我身后,我不出聲,你萬萬不能輕舉妄動。”十里再次叮囑。
“放心。”葉猶清點頭。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十里將耳朵貼在墻上聽了一會兒,又皺眉確定。
“不要緊。”葉猶清動了動胳膊,敷衍道,“好著呢。”
十里看她一眼,不再開口了,過了不知多久,她終于低聲道“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十里腳尖輕點地磚,便悄無聲息地躍過了墻頭,葉猶清則用手扒著轉塊,這才躍下。
倒也還算是輕松。
頭頂一群鳥飛過,十里人影已經翻過對門的院墻,葉猶清急忙跟上,這院子不大,落地時便見房門開著,門中似有人在交手。
只是這交手太過安靜了些,只能聽見細微的哼哧聲,還有女子捂著嘴的尖叫,葉猶清急忙進門,正遇上拉扯著少年往后退的婦人。
葉猶清一把將其控制住,捂著她嘴道了聲“噓。”
婦人含著淚,急忙點頭。
葉猶清這才松手,抬眼時,卻見十里仰頭躲過男人的拳頭,她長腿化為旋風一般掃過,那黑衣男人便歪斜了身子,又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站穩。
二人的動作皆看不清,尤其是在黑暗下,更是模糊成了一團,由于屋里空間實在狹小,二人武功都很難施展,全成了硬碰硬的對打。
此時寒光閃過,男人不知何時拔出短刀,直直朝著十里面頰而去。
葉猶清剛剛緊張起來,便見十里不知怎么便捏住他手腕撇向一邊,與此同時手掌成爪,當即掐住男人咽喉,將他撂翻在地。
這下傳來咣當一聲,再便是咚一聲響,十里手里倒抓著沉甸甸的短刀,將男人打暈了過去。
十里微微有些氣喘,將男人扔下,扶著腰身站直,走出門外,沖葉猶清招了招手。
婦人和少年已經嚇得發不出聲音,葉猶清見十里沒有受傷,便邁步越過門檻,半蹲下去,一把撕開了男人面上的遮擋。
那張臉很陌生,左側有個貫穿半張臉的刀疤,看著甚是駭人,葉猶清沒有耽擱時間,不斷在他身上摸索著,沒發現什么東西,只在卷起的衣袖中發現了幾塊黑色,有光澤的石頭。
她將那石頭收到一邊,又拉扯開男人外衣,在他滿是刀痕的皮膚上尋找,果不其然,在撕開衣袖的時候,發現了一塊模糊的刺青。
“燈。”葉猶清低聲說,十里一把抓過桌上的煤油燈點燃,遞給她。
燈火照亮了那塊黝黑的皮膚,刺青看著有些年頭了,已經有些褪色,但還是能夠看出,是兩條交叉的木棍。
和風華墜中的圖案別無二致
葉猶清愣住了,眼神漸漸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