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目瞪口呆“乖乖,這林家是出了家賊了呀。”
連家里的孤本都給送到娘家來了。
哪怕她識不得幾個字,也知曉這讀書人家,什么金銀,什么財物都是身外之物,唯獨這書,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西府無眼,瞧不清這書的價值,只以為爛書本子就給拿出來了,一千二百兩買個單本都勉強,更何況這成套的呢倒叫我撿了個便宜。”
范婉冷笑一聲“指不定人家還以為自己得了個大便宜,幾本冊子就這么多錢,日后啊,只管等著吧,老太太庫房里的好東西,且多著呢。”
瑞珠想到幾個月前家奶奶突然起了心思要開當鋪,還特意讓王坤下了一趟江南,從江南薛家當鋪里挖回來的老朝奉,然后便是西府借錢,老太太開庫房當東西如今想來,該不會都是自家奶奶算計好的吧
想到這里,瑞珠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自家奶奶這心思可真深吶。
這么深的心思當初怎么就被大姑娘算計嫁入了寧國府呢
該不會也是故意的吧
范婉在瑞珠心目中的形象,瞬間被妖魔化了,絕不能背叛,同時也被瑞珠刻在了骨子里,等到賈蓉晚上回來,平常瑞珠還會湊上去給他脫靴子,拆頭冠之類的,如今她寧可指揮著小丫頭上,自己也不樂意靠近了,生怕被自家奶奶誤會。
“你這丫鬟是怎么了”賈蓉脫了鞋,把小丫頭輕輕的踢到旁邊去,轉頭問范婉。
“沒什么,就是作怪。”
范婉搖搖頭,笑著轉移話題“今兒個老爺喊你過去作什么”
時近年關,范婉反倒比平常要閑一些。
主要是賬本子都交了,如今都在賈珍手里。
纏綿病榻小半年的賈珍終于能起身了,只是子嗣艱難的魔咒套在腦袋上,整個人看起來比平常要陰郁許多,每次范婉捧著族產里的賬本子過去,總能感覺到賈珍落在她身上那陰惻惻的目光。
不過范婉也不怕賈珍這個紙老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等著賈珍出招呢。
然而賈珍如今卻沒空暇理到范婉。
他如今被族里的族老給纏住了范婉平常施恩,今年整個賈氏宗族日子都好過,就連遠在金陵祖宅的旁支,今年的年禮也比往年更重些。
押送年禮的也是賈家的旁支,回了金陵一喝就開始吹牛,那邊一聽說京城這邊的賈家子弟,只要是真有本事的,都得了好活計,祖宅那邊的年輕人就都動了心思,趁著送年禮的機會,一伙的就到京城來了。
如今賈珍正被這群人拖著,只覺得自己剛痊愈的身體,又有虛弱的架勢,哪里還有那閑工夫去找范婉的麻煩。
東府這邊賈珍被纏的脫不了身,西府那邊的賈政也是冒著暴風雪在干活。
皇帝有旨,年前必須要把幾個王府給修繕好,賈政作為工部員外郎,原本只需要點卯上班,如今卻也不得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工地上班。
可憐他養尊處優這么多年,從未吃過這樣的苦頭。
踩著雪,雪水滲透進靴子里,一天下來,兩只腳都凍得沒了知覺,不過幾天的功夫,腳上就長滿了凍瘡,晚上熱水一燙,又癢又疼,家里什么凍瘡偏方都用了,也沒什么用。
所以現在西府的情況是,賈政明明得了重用,家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