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貴妃在懷孕的時候就心情郁郁,數次差點小產,最后只能臥床保胎,說實話,就她那樣還能順利懷孕到生產,且沒有遇到難產的問題,飯碗都覺得不可思議。
提及過去,楊清河就是一陣悲從中來,捏著袖子就擦起了眼淚。
“這孩子”
“他感染了風寒,只是老朽沒有藥,無法醫治,如今已經是盡人事聽天命了。”看著兒媳婦懷里的小孫子,楊清河神情愈發悲痛。
倒是那個兒媳婦突然對著范婉跪下磕頭“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帶他走吧,如果你能救我兒子,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恩情。”
她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要把兒子托付給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可是寧古塔那是什么地方
吳兆騫曾說過“山非山兮水非水。”
便可見其惡劣程度,一年有半年都在冬季,野獸比人還要多,一般被發配寧古塔,想要再回去是再也不可能了,若是運氣好,或許能像吳兆騫似的,被寧古塔守將聘為家教西席,得一安身之所,但更多的犯人,卻成了披甲人之奴,那是生殺隨意,宛如牲畜。
所以,哪怕把孩子交給這個陌生人,也比跟著他們去寧古塔好。
反正都是死,好歹跟著他還有個活命的機會。
“元娘”
旁邊一個年輕的男人趕緊的過來拉扯抱著孩子的女人,該是她的丈夫。
“你別拉我,跟著他說不得還能活命,跟著咱們命可就沒了”說著,她又轉過身來,倔強的給范婉磕頭。
男人先是僵硬了一會兒,隨后竟然也跟著跪了下來。
最后一家子都跪了,其他的婦人居然也將孩子給推到了前頭來,似乎都想叫范婉給帶走,只有楊清河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沒跪,卻也沒有訓斥她們,叫她們起來。
顯然,他也是希望范婉能帶孩子們走的,只是他也知道,這天寒地凍的,養孩子不是小事,他不能強人所難。
范婉看著他們,嘆了口氣“別磕頭了,先給孩子喝點兒水吧。”
說著,取下腰上的水囊,那個叫元娘的女人趕緊的給孩子喂了水。
范婉則是看向那幾個解差,詢問隊伍中的男人“你們還有力氣么”
男人們有些懵。
“有力氣的話,就將他們幾個捆上跟我走。”
范婉對著幾個倒在地上的解差抬了抬下巴。
男人們面面相覷,隨即眼底竟然迸射出一股狠意,哪怕餓的手腳發軟,這會兒也好似突然有了力氣,幾個人手腳麻利的直接將幾個解差捆上,又用汗巾塞住他們的嘴,范婉則是走回去背上大野豬。
“都跟我來吧。”
所有人這才意識到,這人不僅要帶走孩子,還要把他們都一起帶走。
楊清河看看這一大家子,咬了咬牙,直接帶頭跟了上去。
吳兆騫自從被求情從寧古塔回鄉以后,就直接病倒了,后來入京求醫,他作為大方脈科的太醫,也是被人求上門去看診過的,那時候吳兆騫曾斷斷續續的與他說過關于寧古塔的訊息,那時候他只當是一個故事聽,卻沒想到,如今他已經成了故事中的人了。
這些人一個個的,你摻我,我扶你的跟著范婉身后踉蹌著走。
他們的衣服單薄,又餓了很久,實在是沒多少力氣了,剛剛解差抽打他們便是因為他們的腳程慢了,天黑之前到不了落腳點,這才著了急,其實平常路上這幾個解差也算得上是好人。
不過為了自己活命,也就只能對不住他們了。
范婉扛著野豬帶著他們一路走。
天黑之前回到了冷秋蘭的蒙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