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男人坐在墻頭吹了一夜冷風,卻不敢下去,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們都窩在地窖里,戰戰兢兢的等待著,一直到天亮了,外頭兵戈漸止,整個城池安靜的不像話。
老詹和胡豆腐在墻頭枯坐一夜,凍得臉都發青了。
突然,老詹動了動“我回去蒸點兒包子,烙點兒餅,到西城看看去。”
這意思就是打探消息了。
胡豆腐看著他,然后也動了“那我去磨豆子,好歹叫官爺喝一口熱的。”
無論哪一方贏了,總歸都是未來的官爺,這會兒上去巴結也不算錯。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然后僵著身子下了墻頭,先去地窖將家里的老婆孩子接出來,再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兒子,胡豆腐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去磨豆腐,妻子回屋洗漱了一番,也趕緊的過來幫忙,夫妻倆一言不發的忙活著,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該不該去巴結
若是巴結錯了人可怎么辦
日后這城里是不是就再無安寧之日了,可如今入了深秋,此時此刻便是想出城離開寧古塔都不行,若是日后寧古塔真的鬧起來,他們該怎么辦
越想越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妻子再也忍不住的嚶泣了起來。
“別哭了,你回去睡一覺,這邊我來就行了。”
胡豆腐還是心疼妻子。
妻子連忙擦干眼淚吸了吸鼻子“不了,我們快著點,到時候跟著老詹走。”
胡豆腐欸了一聲,繼續推起磨來。
一直到晌午,夫妻倆才把豆子全給磨出來煮熟了,就等著點鹵壓豆腐了,這件事一般是胡豆腐親自來,妻子便起身回房間打算喂奶,誰曾想,她剛離去不久就已臉驚慌失措的抱著孩子回來了“不好了當家的,虎子燒起來了。”
“什么”
胡豆腐手里的木勺子驟然滑落,掉進了豆漿里,濺起水花。
他此時也顧不得了,沖過去就看見自家兒子兩個小臉蛋紅撲撲的,再一摸額頭,很是燙手,頓時,也顧不得豆漿點鹵了,立即就準備出門找大夫。
只是跑到藥房門口才發現,平日里大門敞開的藥房此時大門緊鎖,悄無聲息,街上更是沒有一個人影,就好似這是座空城似的。
胡豆腐拍了半天門都沒人應聲,他急的跺腳,卻沒辦法。
最后抱著腦袋蹲在門口的臺階上,堂堂七尺男兒,硬是急的哭了起來。
“你這是怎么了”
突然,街角傳來詢問聲。
胡豆腐聽著覺得有些耳熟,猛然抬起頭,就看見一群騎著馬的人站在街角,說話的正是一個瞧著才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只見她駕的一聲,驅馬來到他跟前,先是抬頭看看店面招牌,然后才低頭問胡豆腐“家里有人病了么”
胡豆腐也不知眼前的女子是誰,只覺得陌生。
但那聲音卻很耳熟,仔細一想,不正是昨夜來回騎馬呼喊的那個女子么
心里頓時一陣哆嗦,顯然,昨天是匪徒贏了,而眼前的女子,正是匪徒中的一員,他不敢說話,可想到家里的兒子,還是點點頭“是是是,姑娘,家里的孩子燒起來了,草民也會實在沒辦法了”
說到最后,甚至哭起來了。
“沒事,咱們今兒個出來就是為了這事。”
姑娘,也就是范婉的女學生鈴蘭爽朗一笑“昨兒個夜里咱們動靜有點大,驚擾到大家了,還望能夠原諒介個,至于家里的孩子病了,沒事,咱們帶著藥呢,快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