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心跟隨師父,在花醉谷中修劍。
這一修,就過去了四年。
大約從第三年起,霧心開始偶爾會跟著師父離開花醉谷,到外面去,“懲惡揚善”、“斬妖除魔”。
霧心問他“師父,你明明說過自己只喜歡修劍,不喜歡出門。為什么有人來信請你出山,你還是會去呢”
師父告訴她“修仙,既是修身,又是修心。于我們劍修而言,修身,即是修劍,即精進劍術、提升修為;而修心,無論修習什么道法,道理都是共通的心懷正念而為仙,心懷惡念而為魔。
“我既是劍仙,出山為人懲惡揚善,亦是修心之舉。”
師父說得十分高深。
霧心似懂非懂,只點點頭。
但師父說到這里,又補了一句“不過,我看到信后之所以會出門,也有別的原因。”
“什么”
師父輕咳一聲,道“我早年開始修劍時,家境貧寒,人低勢微,找不到門路,少不得師父與前輩們引路,故而得了他人不少幫助,也欠下許多人情。
“如今我大道已成,早年欠下的人情,自也要一一還回去。”
“噢。”
師父這么一說,霧心便明白過來。
原來師父當年也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為了修仙,欠下不少人情債。
現在能直接寄信給他、來請他出山幫忙的,大概都是師父當年的恩人。
師父當年受了別人的恩惠,如今自然不好拒絕。
雖說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霧心看著師父緊鎖的眉頭、再聯想他一開始練劍就一步都不愿意出花醉谷的性情,莫名有種師父讀書時欠了不少高利貸,現在正在苦哈哈艱難還債的錯覺。
前面說得這么冠冕堂皇,原來實際上只是為了還人情。
霧心再看師父的眼神,便詭異了許多。
這段日子,霧心跟著師父去了不少地方。
大概是北邊的某某仙門,南邊的某某仙門,或者西邊的某某仙門之類的。
這些仙門名字都文縐縐的,霧心還是記不清楚。再說,去的地方太多,他們一般又不會走回頭路,記住也沒用。
不過,大概因為她是師父的大弟子,無論在哪個仙門中,其他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敬。
霧心起先不大習慣,但看著師父白衣飄飄、矜持高潔的神仙樣貌,她覺得不能給師父丟臉,便也養成了出門在外沉默寡言、少說少錯的習慣。
久而久之,第一劍仙名下首席大弟子霧心這個名號,竟也打了出去。
霧心起先心虛。
但有時,在其他門派中,霧心也會與其他弟子交流斗法。
她自認修為并不高,但試了幾次后,居然沒有輸過。
如此,霧心也安下心來。
看來這些仙門還是愿意給師父面子的,并沒有派非常厲害的人來和她比試。
另外,看來也是師父教導有方吧。
如此,又是一年春秋彈指而過。
這一年,霧心與師父回到了花醉谷。
然后,在霧心十五歲的秋天,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師父帶回了一個小師弟。
那天,她自己溫習完師父教的劍招,正想去問問師父明日想吃什么,就瞧見師父道室中,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看上去與她差不多年紀,頎然玉立,背挺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