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住在隔壁的徐王氏,她是徐百夫長的娘家表妹,兩人在老家成親,在她懷第一個閨女的時候,徐百夫長來當兵,中間過了三年,為子嗣計,她才帶著大閨女千里迢迢來到了臨安,之后接連生下四女一兒。
徐王氏將自己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當成寶貝,前頭的五個孩子,除了大閨女,其他都跟丫鬟沒什么倆樣,在家里,徐王氏就是皇太后,啥活也不干,純粹一甩手掌柜。
在看到二娘拎著回禮上門的時候,徐王氏的笑容別提多燦爛了,這個時候,她也忘了中午的那些不愉快。
她就知道,那些能用得起仆婦的講究人家,在收了她半碟咸菜后,多少得回點更為貴重的禮物,她翻看了一下那些在當地比較稀罕的干木耳和一些曬干的菌子,心里頗為滿意。
“你看看,你看看,上門還帶什么禮物啊,家里也沒什么東西好招待的,五丫,還不去給客人倒杯茶來。”
徐王氏將那些菌子木耳重新收攏起來,然后邁著小碎步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準備將這些東西鎖到她房間的柜子里,防止家里幾個丫頭片子趁她不在糟蹋這些好東西。
將客人就這樣丟在堂屋,她也不覺得失禮,隨口安排最小的閨女去給二娘倒茶后,人就消失了,弄的二娘干坐著,頗為尷尬。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徐家的幾個女兒。
大丫和二丫不在家,三丫和四丫都在院子里漿洗衣服,這是徐王氏從附近幾條胡同里接來的活,洗一桶衣服能掙五文錢,徐家的幾個閨女每天要洗十幾桶臟衣服,不論寒暑。
五丫將熱茶端來的時候,二娘看見了她因為常年浸泡在水里,漿洗衣物而顯得格外粗壯的手指頭,有幾個手指關節,甚至都已經有些變形了。
在將茶水端過來后,五丫就默不作聲地回到院子里,和兩個姐姐一塊搓洗衣服了。
三張臉,一樣的麻木,剛剛給她端茶的五丫,其實和她差不多年紀,這讓二娘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其實按照百夫長的月銀,不說讓一家子過得多富裕吧,但也能讓一家人吃飽穿暖。
這年頭多生孩子是常態,鄉下還有生養更多的,就靠從地主那里租賃田地產出的一些糧食度日,百夫長的月銀,遠遠超過了這類人的收入。
但即便在可以吃飽飯的情況下,徐王氏還讓幾個閨女接下了一堆漿洗的活計,足以見得她身為人母的苛責。
不對,這只是她對女兒的苛責。
這一條胡同里,也就徐王氏這個百夫長夫人讓自己的女兒做著這中活計,同樣的家庭條件,徐家的幾個姑娘還得幫其他人家家里的閨女清洗衣物,這讓她們平日里玩耍的時候,如何抬得起頭呢。
“哇”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孩子的哭啼聲,由遠及近。
在哭聲響起的一瞬間,院子里三個丫頭的臉色突然變了,不再單單是麻木,多了一些緊張和心疼。
“小寶怎么哭了”
“小寶沒事吧”
三個姐姐用衣擺擦干濕漉漉的雙手,將那個一邊哭,一邊往屋里走的小男孩團團圍住。
那個小男孩大概三四歲的模樣,格外的胖,跟個肉球似的,這中肥胖程度已經不單單是孩童可愛的嬰兒肥,而是滿身的橫肉,腫脹到連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都說小孩胖一些有福氣,可二娘莫名覺得,這中程度的肥胖,看上去十分嚇人。
臥室里的徐王氏也聽到了了動靜,急匆匆地沖出臥室,三兩步就跑到寶貝兒子身邊,然后將正圍著弟弟好言好語哄著的幾個閨女扒拉開,也不收著點力氣,三個小姑娘全都被親娘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這是,娘的小寶這是被誰欺負了,娘找他去,還有沒有王法了,欺負這么大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