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在家苦等爹爹不至,就讓林嬤嬤去外頭打聽,這才知道,原來南疆那邊又派兵騷擾邊境了,她爹所屬的那支隊伍已經追著黑巫族人進入了密林,歸期不定。
這個時候,二娘才真正有了一絲真實感。
她真切地意識到,他們離開了鳳陽縣,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爹當官兵不單單是來享福的,一旦開始打仗,隨時都有性命危險。
以前戰爭離她很遠,總覺得湯朝國力強盛,仗沒那么容易打起來,畢竟鳳陽縣離臨安很遠,除非是整個南疆族支聯合起來攻打湯朝,要不然,就平日里一些小打小鬧,根本就不會傳的那么遠。
因此在來到臨安之前,二娘一直覺得,她爹就是當一個百夫長,可能根本就不會上戰場打仗。
誰知道他們來的第一天,她爹就去打仗了。
打仗,就意味著有可能會死人。
當天晚上,林婆子做了很開胃的酸菜魚和糖醋排骨,可二娘也只是勉強吃了兩口,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天讓她覺得稀罕的梳妝臺和大衣柜也沒辦法再吸引她了,小姑娘躺在炕上,每過一會兒,就翻過身,抬起頭,看向窗戶,房間的窗戶正好對著二道門的方向。
耳朵也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傳來。
一個晚上,二娘都沒有閉上眼睛,天蒙蒙亮的時候,干脆穿上衣服,坐到了堂屋外的臺階上,雙手托著下巴,可憐巴巴地看著門口。
“喂”
左側的圍墻上傳來一道聲響,二娘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原來是昨天見過一面的楊七武不知何時爬到了兩家中間的圍墻上,手里拿著一個饅頭,正大口大口地吃著呢。
“你是在擔心你爹嗎”
楊七武知道,隔壁來的這位新百戶長是他爹的同僚,昨天他們那支隊伍一塊打仗去了,這個小妹妹肯定是擔心他爹呢。
一旦出現敵襲,之后的一段時間里軍隊里的人肯定是回不來的,昨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娘還叨嘮著隔壁家的小姑娘呢,說她剛來這邊,又從小和她爹相依為命,這幾天恐怕會吃不好,睡不香。
楊七武神經粗壯,想著不就是打仗嗎,有什么好擔心的,他從出生時就見他爹上戰場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娘說的沒錯,昨天見到的小妹妹多精神啊,臉蛋粉白的,可這會兒整個人都蔫了,眼睛下面一圈黑的,像是被人用摸過鍋底灰的手砸了兩拳似的。
小姑娘果然很麻煩,嬌滴滴的,總要人哄。
楊七武吃掉手里最后一口饅頭,坐在圍墻上搖頭晃腦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擔心嗎”
二娘抿著嘴,她記得隔壁楊嬸子家的叔叔跟她爹在一個隊伍里,那么對方應該也上戰場了,他難道就不擔心嗎
“不擔心,我爹可厲害了”
說到自己親爹,楊七武就來勁了,在他們這一片,他爹就是一個傳說。
不是什么人,都能從賤籍出生,一步步走到百夫長的位置,雖然依舊有很多人在背后拿楊勇的出生說嘴,覺得他底子不干凈,但楊勇的能力,所有人都是承認的。
楊七武崇拜英雄,現在他爹最勇,他就最崇拜他爹。
“你放心吧,南疆那些猴子根本就不是我們湯朝男人的對手,哪一次來,咱們不把他打的落花流水,這一次也不例外,你要是擔心,等這趟他們回來,我告訴我爹,以后讓他護著點你爹。”
楊七武拍了拍胸口,大包大攬。
“再等幾年,等我也能上戰場了,就用不著我爹了,我也能罩著叔叔。”
他楊七武,可是立志要成為大將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