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都是得了怪病的病人,病床都不夠用,患者擠在走廊上”湛南說到一半,停下來,低聲說,“我知道你不想聽。”
“那你還說”
“林湘。”他停頓,迎上她的視線,“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他突然換話題,少女一怔“嗯”
湛南平淡道“原緋就是魅魔,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不重要。”林湘說。
“對我很重要”他堅持。
“”林湘皺著眉,“半夜去南異那次,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邊邊角角對上了。”
湛南低低的,壓抑的問“他一直威脅你”
林湘不答。
幽幽的火光閃爍,上千盞狐火燈起伏,紅色的火光之下,透出星星點點幽綠、冷藍的顏色。
這些火都是冷的,不帶溫度。
光影迷離,她的聲音也冷淡“湛南,別回頭。”
男人怔了怔。
“不要回頭,那沒有意義。”少女重復,“你在意的,應該是你前方的路。你的將來,你的前程而不是我。”
因為,前路已無她。
林湘轉身。
“你要走了”他問。
林湘不回答,手一松,一張羊皮紙掉在地上,滾了滾自動攤開,顯示出正中一個傳送陣的圖形。
這是她從小精靈那兒壓榨來的。
“過來。”她說。
湛南走近。
林湘指著地上的羊皮紙,說“你是魔法師,你知道怎么用自己回安市。”停頓了下,又說,“不要到處亂跑,再被女巫變成石頭,我還得去跟娜娜莉說情。那個奸商,不好說話的。”
再請那只魅魔出面,也麻煩,他已經諸多怨言。
林湘頭疼。
湛南一聲不吭。
他站在羊皮紙前,就像已經變成了一座石雕,風吹雨打,他的靈魂銹跡斑駁。
“你放過自己吧。”林湘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一只流著七尾血脈的狐貍,活得不如山林間奔跑的野狐貍。他想得那么多,又什么都想不通。
林湘長嘆“當了和尚,夜生活是沒指望了。你還有事業啊。”
湛南淡色的唇微啟,想問她,最后抱你一次行嗎。他凝視她,近乎貪婪。
可最終,他握緊了雙拳。
他說“林湘”
一開口,才發現嗓音沙啞。他把剩下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林湘,別恨我。
不管發生什么,別恨我。
他只能在心里這么說。
他看著少女,張了張嘴唇,說出的卻是“如果我死在分手之前,多好。”
少女的身影消失。
五分鐘后,一盞盞狐火燈,漸次熄滅。
湛南重又站在黑暗中。
很奇怪,林湘早已不在他的生命里。可看見黑霧吞沒火焰,直到最后一星光亮湮滅那感覺,像極了一場無聲的失去。
一次又一次,失去。
他一只手握著白色的海螺,彎腰,隨記憶,摸到那張牛皮紙,收了起來。
“又是你。”
身后,一聲嘲謔的笑。
湛南并不意外,也不急著回頭。
他知道是誰,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