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長嬌觀察后幾排的人,低聲道“王廷、御前議會、長老院、四大行政區都派了代表來,真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會。”
余局長下巴往后面一點“看,西陸教廷的以利亞神父。”
“他不是當年霧都大教堂慘案的幸存者嗎這么大年紀了,還不退休。”原長嬌望著金頭發的外國老人,問“他怎么來的”
余局長“我老婆開傳送陣,他跟著西陸記者代表團一起來,還帶來了教廷贈予的新一代圣水和圣火粉。”
原長嬌“”
余局長拿出兩把折扇放在長桌上,其中一把推到原長嬌面前“原家主,借給你。”
原長嬌說“多謝余局長好意,我不用。待會兒太陽大,熱起來,我讓風舞吹吹風。”
“不是扇風用的。”余局長意味深長,“留著吧,能用上。”
鄭倩記不清有多少年沒見到這個男人,還有跟在他身邊妝容得體的女人。
很多時候,她寧愿忘記他,她也確實遺忘了他。
相隔那么多年,她老了,他也老了,和年輕時早不是一個樣子,相見未必相識,這輩子實在也沒必要再多交集。
直到青青因為魅魔的祝福只身前往永夜森林,直到痛失女兒,她才想起來,她曾經有多么痛恨這對夫妻。
當年恨林榮旺,因為他出軌,他拋棄了家庭,辜負了婚姻,辜負了她。
現在恨他,因為他不執行法庭判決,不履行身為人父的責任,因為他隱瞞不曾親自撫養青青的事實,逼親生女兒代他送死。
從青青被捕到現在,一切都像一場荒誕的怪夢。
看臺上不時有談話聲傳來,還有人帶零食進場。人們帶著觀看演出的心情,來看她女兒怎樣被審判,被處死。
他們笑的輕松,他們若無其事地討論大火燃燒多久,女巫才會死去。
人間煉獄。
丁如茵看著她,平靜的說“鄭倩,這次總不是我害了你的女兒,像林青青那樣不安分的女孩,沒人害她,她也會自己找死”
“住口”
“你閉嘴”
兩聲怒喝打斷了她。
第一聲是湛益民,第二聲來自她的丈夫。
林榮旺冷冷的,幾乎帶著恨意“別說了,夠了。”
“都走開”湛橙橙站起來,狠瞪丁如茵,“不準你說我姐姐,你,還有你”她轉向林榮旺,像一頭發怒的小獸,“你們都走我姐姐不認你們,你們不是她的家屬,滾開”
丁如茵冷哼一聲,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她也未必認你們。鄭倩,你真那么疼林青青,當年為什么堅持打官司,把她推給我老公日子過的苦一點,熬一熬也就過去了。說到底,你不也自私嗎你也覺得多養一個女兒會是累贅”
“你說完了嗎”林榮旺粗暴的打斷,雙目布滿紅血絲,強行拉扯她離開。
他們和相隔兩排的人交換了座位。
湛南姍姍來遲。
出去洗手間的人都回來了,看臺再無人亂走動。第一道特殊通道已經開啟,兩名白頭發的大審判長入場就坐。
到這時,他才來。
湛橙橙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哥,你這幾天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們一直在找你”
湛益民也看見了失蹤多日的兒子。
于是,湛南尚未開口,湛益民突然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下手極重。
湛南嘴角被牙齒磕破了,血流出來。
他擦了擦,沒說什么。
周圍的人看了過來。
湛橙橙嚇的低叫,又捂住嘴,拉繼父的手“爸,大家都在看,別在這動手,你先聽他解釋”
可湛南并不解釋,他仍沉默。
湛益民指著無意辯解的兒子,許久無言。他憤怒又心寒,咬牙恨道“回家算賬。”
他坐了回去。
湛橙橙松一口氣,讓哥哥坐她身邊。
唐小楚顯然聽見動靜,發短信問她怎么了,她回沒事。打完字,按發送,她一抬頭,發現湛南脖子上有東西。
湛橙橙皺眉,細看。
她的臉色忽然變了,嘴唇抿緊,好一會兒憋著氣低低道“我姐蹲大牢,你還有空去紋身,你人間蒸發那么多天,就是為的這個早知道就該讓爸打死你,你太過分”
湛南脖子左邊多了一個新紋身,剛紋不久,微微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