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緋問“這是誰的鏡子”
林湘說“我的。”
他又問“里面有怪物么你好像很怕它。”
“里面有”林湘轉身往外走,“我的下崗飼養員。”
“”
原緋在心里說,你的被下崗飼養員。
林湘彎腰換高跟鞋,一會兒抱怨光腳站久了腳底變得粗糙,一會兒又抱怨刑獄不給她用護發素,她多次抗議無效,都是韓謹巖害得她毛發干枯。
原緋聽著,目光含笑。
他上哪兒再找一只這么有意思的小怪物這一輩子,他漫長無止境的人生,找不到了。
這唯一的一只,他要搶過來,圈養在家。
湛南從看臺下來,等了好久,不見林湘。
又過一會兒,另一頭過來的路人說,林湘和原緋一起離開了。
他剛想回朝歌嘉園等她,湛益民過來了。父親黑著臉,不容分說地帶他走。
回到家,大門一關,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罵。
“青青人在刑獄,生死未知的時候,你在哪里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你去了什么地方,跟誰在一起說”
“我怎么教出你這么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東西”
“你眼里還有這個家嗎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鄭倩和湛橙橙勸了好久,終于把憤怒的老父親勸走了。
湛南沉默挨訓,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他自知口才不好,多說多錯,向來不為自己辯解。
他只和林湘吵過幾次。
上一次是在她進刑獄前,她一定生氣了,所以拉黑他。
湛南拿起車鑰匙,出門。
林湘不在家。
鐘媽看見他,說“湛先生,你來的不巧。小姐回來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跟原先生出去了,才走不到十分鐘。”
湛南問“她帶手機了嗎”
鐘媽“帶了。”
于是他打電話,嘟嘟嘟的忙音。他又點開鯨遇,發一條信息,顯示被拉黑。
湛南氣悶。
等再次回到爸媽家,湛益民和鄭倩已經顧不上他了。
家里擁擠得水泄不通,轉身都難。
鄰居們組成聲勢浩大的道賀團,把這對夫妻圍住,左一句恭喜,右一句有福氣。
業主群的群主朱阿姨最夸張,從袋子里掏出兩面深紅色鑲明黃邊的錦旗。
一面寫南三省光榮父母。
另一面寫能生會養,教育有方。
湛益民夫婦尷尬地笑。眾人起哄,非要他們拿著錦旗拍一張照。
鄰居們又開始夸獎實至名歸,居功至偉,貢獻巨大。
大伙笑成一片,其樂融融。
湛南默默地走開,回自己房間。
不一會兒,湛橙橙來了,拉張椅子坐下,哼哼“哥,你瞧他們那樣子,假不假前幾天姐在刑獄,一個個的見了我們恨不得繞路走,現在又來送錦旗。”
湛南說“打你姐電話。”
“媽叫我打過。”湛橙橙說,“打不通,她沒開機,發短信不回。”
湛南不語。
湛橙橙的手機響了,接起來才說兩句,她臉色變了。再說幾句,她霍地站起來。又說一小會兒,她手舞足蹈,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姐還沒回來,肯定跟他在一起。”
“我看見了”
“對對,那幾個女生一直狂叫應該是南異的吧,唉我也不知道我姐會不會去南異念書,對,我也希望她去。”
“我姐電話打不通。”
“我媽剛才一直說要請原緋吃飯,他太給力了,幫那么大忙,竟然請來了他姑姑和不死者大人,不死者大人啊他真的好愛我姐。”
“我不知道,我姐從不分享她復雜的感情世界,我問也沒用。”
“真的嗎,在哪我怎么沒看見”
“好好,我馬上看我掛了回頭再聊。”
湛橙橙掛斷電話,一抬頭,對上男人的視線。
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像極了暴風雨環繞下的天空,陰郁沉悶,氣壓低得嚇人。
“你嚇唬誰呢”湛橙橙不甘示弱,瞪他,“誰叫你關鍵時刻玩失蹤我姐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你看人家原公子,你看看他怎么做的。”
湛南淡淡道“回你房間寫作業。”
“寫鬼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