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湛益民不笑了,搖頭,“很早就不聯系了。當年她要離婚,我不肯,鬧的不太愉快。后來她搬家,換掉電話號碼,誰也沒告訴,我想盡辦法也找不到她。”
林湘說“抱歉。”
湛益民擺手“沒事,都過去多少年了。”
林湘安靜一會兒,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飯,又問“阿姨留下什么東西了嗎興許有線索。”
“走的時候,留下一本本子。”湛益民苦笑,“但沒用,里面就是一些小孩子亂涂亂畫的東西。”
他的前妻啊,現在想起來,仍覺得苦澀。
他不懂她。
他們的一段情,說短不短,漫長的十年,可到頭來,他竟覺得,他對姣姣一無所知。
她從不提及自己的過去,她似乎沒有家人。
她總是神秘,經常一聲不吭地出門,一走就是半個月,來去如風。
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離婚之后。
她回家,說來拿東西,其實什么也沒帶走,反而在床頭柜上丟下一本筆記本。然后,她看了熟睡的兒子一眼,瞥了瞥他,丟下一句保重,轉頭就走。
從此杳無音信。
他花了很多年才走出來。
離婚那天,他學會抽煙,再婚時戒掉。
他一直覺得姣姣是他的一場美夢,到最后,也確實只是一場空夢。太美好的東西,終究不真實。太優秀的戀人,終究留不住。
再婚時他終于也戒掉了那個女人。
往事不堪回首。
林湘說“我能看一看嗎”
那是一本潦草的日記,全篇鬼畫符。
人類當然看不懂,因為那是狐族的語言,一個個變化微小的爪印,能看懂就不是人了。
前面幾十頁都是憤憤不平的抱怨
這世界糟糕透了,沒有靈氣,天要亡我七尾大美人,想我堂堂一高端狐貍精,竟要跟山野狐貍似的,依靠和男人茍合活命,嗚呼哀哉世上豈有這等悲慘的事bb
同一個世界,同樣的心聲。
和林湘起初的想法,沒多少差別。
但郡主不太挑食,品嘗過的男子十余人,七名是魔法師,她給予了四人差評,兩人中評,一人好評偏下,減分處在于不能雙修。
郡主說,魔法師和普通男人,也沒什么兩樣,還以為他們的元陽也帶有七彩魔法呢。
切,沒勁。
然后,她遇見了湛益民,日記的重點變成了他。
郡主寫
此男子甚為蠢笨,然此等書生性情,天生克我狐族,只怕害我晚節不保。
離開七日,外出覓食。歸來,欲分手,他眼巴巴望著我,如喪家之犬,分手失敗。
離開一月。歸來,欲分手,見他骨瘦如柴,進廚房為我煮食。肚子餓,分手失敗。
離開十日。歸來,他有要事商談,想必受不得獨守空閨之寂寞,欲與我分手。我心甚喜。然,我提分手,他要結婚。
我在異世成親了。
此事萬萬不能讓族人知道,否則我一世英名,毀于旦夕
接下來便是對無趣婚姻生活的吐槽,偶爾也有一兩句感嘆。
郡主在為難。
湛益民只是個人類,最最普通的人類,與她相處多年,他的那方面體能,注定比尋常男人衰減得更快,人到中年以后,晚景想必凄涼。可出去覓食吧,回來又覺得這男人整晚不睡,等夜不歸宿的妻子回家,好可憐。
可她還是得出去,她要活命。
漸漸的,采陽補陰也不能阻止身體的衰弱。她意識到,她必須盡快回家。
她決定去找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魔法師,尋求幫助。
光明榜排行第一的人死了,最強大的人類,那就該是第二個,傳說中活了很多年的不死者。
林湘翻頁的手停住。
她想起審判庭上,那個老人對她的縱容果然,事出有因。
她大概能猜到之后發生了什么,甚至隱約有點明白,郡主為何沒把日記燒得干干凈凈,反而留下來了。
她的眼神微妙。
身旁,湛南涼涼道“她收集的貓狗爪印,你就那么喜歡”
他忽然停住,想起來,林湘在他脖子上留下的標記,也是一個小爪印。
難怪她看的入迷他好笑。
林湘說“噓,別吵我。”
她想了想,鉆進他懷里,靠在他身上,繼續看日記,越看越驚奇,但也驚喜。
果然,果然。
真有辦法離開這個靈氣枯竭的鬼地方,真是能回家的
郡主找到了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