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雷斯特是個干瘦、陰郁、沉默的老頭子。
他身上的確有一種相當明顯的,屬于年長者的傲慢,仿佛這年紀讓他懶得與年輕人多廢話什么。
他似乎也十分驚訝會在這兒碰上西列斯。不過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了西列斯一眼,并不打算說什么,便要離開。
"福雷斯特先生。"是西列斯叫住了他,"我對五月份即將發生的事情十分感興趣,如果你
"你在說什么"福雷斯特幾乎憤怒地低聲打斷了西列斯的話,"這里你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
"歷史學會。"西列斯相當平淡地回復,"我當然知道這是哪里,先生。不過,您確定您不打算就我這個問題做出一些回應嗎"
福雷斯特驚愕地打量著西列斯,隔了片刻,他突然冷笑了一聲,說∶"跟我來。"
他們來到了歷史學會二樓的一個房間。這里似乎與歷史學會面向普通人的那部分事務有關,擺放著一些的確十分古老的資料檔案。福雷斯特拿出鑰匙開了門。
"我明白你為什么知道我。"福雷斯特陰沉沉地說,"關于我讓那個該死的抄寫員抄寫的東西,是嗎"
西列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不過他順手戴上了阿卡瑪拉的眼鏡架,以防萬一,
福雷斯特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這世界上沒人會樂意保守秘密。"
西列斯世界的守密人諾埃爾默然片刻,然后說∶"所以您樂意與我談談這事兒"
福雷斯特比西列斯幾乎矮一個頭,此刻他抬起頭望著西列斯,目光中帶著一種十分不快的意思,他說∶"不然我怎么樣,看著你這個年輕人去送死嗎那似乎也不是不行。"
西列斯心想,這語氣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福雷斯特沒等西列斯回應,便說∶"我是在這里發現那個信封的。"
“將慍”
"是的,這里。"福雷斯特冷冰冰地說,"沒想到這里,是嗎啟示者當然不會在意普通人的世界。可是你忘了你自己也始終在研究精神污染,難道沒注意到普通人反而對精神污染免疫嗎
"所以,當然,他們會收集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尤其是歷史學會這種地方。他們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也完全不會受到污染,所以,他們就將這些東西隨意地存放起來。
"如果你在這地方待上那么一兩個月,無所事事地研究一下這些藏書、檔案、文獻、資料,以及那些來自過去的玩意兒,你會驚異地發現,這群普通人居然真的就待在這無數的污染之中,卻完好無損。"
西列斯有些驚訝地聽到福雷斯特這么說。的確,福雷斯特的說法是正確的。
普通人當然不會得知世界的真相,因為他們的靈性不夠高。某種意義上,他們活得無知而幸福。而啟示者,他們恰恰需要直面這個世界更為復雜的一面。
西列斯不能說哪種更讓他覺得舒服一點。他認為只有一種情況會令他覺得不舒服成為啟示者,卻仍舊對自己所處的情況一無所知。
他默然片刻,然后說∶"您曾經在這兒待過一陣"
福雷斯特走到窗邊,十分熟練地進行了一系列繁瑣的動作,為了開窗通風。他說∶"這兒的窗戶鎖是壞的,但是為了防盜,歷史學會把窗戶封死了,只有先揭開那層膠水,然后才能開窗。"
既然能夠揭開膠水,那么這層封窗的膠水還有什么用"西列斯問。他意識到福雷斯特的意思。
福雷斯特站在窗邊,面對著西列斯,背光的面孔隱沒在陰影之中。他說∶"的確如此。這相當可笑,不是嗎明明手段已經失效過時,但他們還是抱著他們那一套舊方法在做。"
西列斯想說什么,但是他感到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
諾埃爾教授。"福雷斯特語氣低沉地說,"我始終在思考,是否有必要將您扯進這件事情。我認為似乎也沒什么必要,您畢竟還年輕,但是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您的那個儀式也已經讓您深陷其中。某些人不會放過你。他們現在沒有行動,只是因為他們需要去做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