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感到恐懼具。恐懼中,帶著一種平靜的、疲憊的倦意。
某一刻,他們幾乎就要停下腳步。然后下一秒,他們又情不自禁地往前走。既恐懼,又向往。他們正越來越接近某個地方。
西列斯聽見一聲壓抑的、畏懼又欣喜的啜泣聲。他猛地驚醒了過來。周圍已經一片明亮。他們從迷霧中走了出來,來到綠洲。
灰黑色的迷霧仍舊翻涌在他們的身后,但是卻離這綠洲咫尺之遙。那奇怪的、天地傾覆一般的壓迫感已經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那聲啜泣來自于那個中年女人。她此刻面目扭曲,流露出一種遺憾的情緒。那遺憾的表情仿佛刻在她的面孔上,但是她的眼睛,卻藏著一種深切的、不可思議的恐懼。
她既向往那位神明,又恐懼那位神明。
西列斯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瞥了瞥,然后又望向其他人。女人的同伴和她表現得差不多,只是更加內斂一些。阿方索已經癱坐在地上,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阿方索此刻在自己的包裹里翻找著,然后拿出了什么東西。他給西列斯和琴多各自扔了一個,然后疲憊地說∶"吃點吧,會讓你們好受一點。至少我們已經抵達了這里。"
西列斯垂眸望了一眼,發現是一顆糖果。那是挺常見的糖,平常只有小孩子才會吃,但此刻,西列斯與琴多也都默不作聲地拆開包裝紙吃了起來。
不能說他們完全受到了迷霧的影響,又或者說"陰影"的尸體的影響,但是那種壓迫感的確超出了西列斯的預計。
阿方索瞧了瞧附近的那三個人,就給他們也各自扔了一顆糖。一時間,他們六個人疲憊地、安靜地在迷霧邊緣吃著糖。
一半是灰黑色翻涌著的迷霧,一半是明亮而閑適的沙漠綠洲。明明后者的景象更加平靜、普通,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們卻都對此感到了一絲恐懼。
身處迷霧之中,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們大概休息了半個小時,然后才繼續往前走。
琴多又一次握住了西列斯的手,盡管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迷霧范圍,周圍光線明亮,但是琴多還是這么做了。
他低聲說∶"真令人反胃。我永遠討厭這些神明呃,您當然除外。李加迪亞與阿卡瑪拉也可以勉強除外好吧,還得加上阿莫伊斯。"
西列斯低聲笑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情緒被琴多這話大大地緩解了。他說∶"安緹納姆"
"好的,袍也除外。"琴多小聲地嘀咕著,"我老是想不起來這位神明的存在。"
西列斯默然不語。他想,是的,人們總是想不起來安緹納姆的存在。
阿方索在這個時候說起了一些在綠洲中生活的注意事項。
他們正逐漸接近那個地方。盡管那看起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部落,但是剛才那種奇怪的壓迫感令每一個人都有點緊張。
這里相當安靜,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迷霧包圍的關系。盡管天光亮堂、空氣純凈,但是卻給人一種相當死寂的感覺。
西列斯望了望天空,才恍然意識到,這里沒有任何動物的聲音、也沒有任何人類的聲音。這里安靜地仿佛世界末日的盡頭每一棟房子仍舊存在,可是生物卻已經湮滅為塵埃。
他們慢慢地朝那兒走過去。沒人樂意承認的是,這個時候他們的心中都有著一點抗拒。人之常情。
所以,阿方索的話語恰到好處地拖慢了他們的步伐。
這周圍都是荒漠,不過好消息是不用擔心食材。中心地帶的那個村落種了點水果蔬菜,他們會放任我們去采摘,這一點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