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拿了一張八瓣玫瑰紙,目光注視著紙張右下角的玫瑰標志,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感嘆。
最早,他只是因為在出版商本頓那邊發覺一批紙張十分好寫,于是就請這位出版商聯系印刷廠那邊,一批紙張作為日常書寫使用。
但是本頓在聯系印刷廠的時候,想到了西列斯的那本小說玫瑰的復仇,因而將印刷在紙張右下角的花卉圖案改成了八瓣玫瑰。
本來也就那么一批,大概幾百張紙左右,用完也就沒有了,西列斯也不好意思再通過本頓這邊的渠道,從印刷廠那邊購買紙張。
但是,之后西列斯前往無煙之地,結識了阿爾瓦吉力尼。這個年輕人的家族產業,恰巧就是那家生產八瓣玫瑰紙的印刷廠。
基于諾埃爾紙牌的生意往來,吉力尼家族的印刷廠十分樂意隨手多印刷一點八瓣玫瑰紙。
由此,這種紙就成了西列斯獨有的、特殊的標志物,連同那枚恰到好處出現的八瓣玫瑰胸針一樣。
盡管現在西列斯已經不再困擾于命運的力量,但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嘆了命運的神奇之處。兜兜轉轉,時光與命運好像早已經將一切他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不管怎么說,如果他的設想真的能達成的話,那么他們與彼此之間的溝通就顯得容易多了。
西列斯將自己的這個靈感記錄下來,也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轉而投身于工作之中。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眸光微動,突然將注意力投向了琴多那邊。透過一號人偶,他望見了熊熊燃燒的透藍色火焰。
拉米法城仍舊雨水綿綿,但遙遠的無燼之地卻陽光燦爛。澄澈明凈的天空之下,周圍一圈灰黑色的迷霧中間,無名之火瘋狂地燃燒著,仿佛正與什么東西對抗著一樣。
琴多站在那兒。不遠處,那些瘋癲的綠洲住民也難得安靜下來,怔怔地望著這一幕。
一號人偶待在琴多的外套口袋里,此刻探頭出來,輕輕拍了拍琴多的手。琴多便將它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人偶坐下來,也望著火焰燃燒的那一幕。
"我是凌晨四點的時候來到這里的,您知道。"琴多低聲解釋起來,"不過直到此刻才開始放火,不是因為這群住民的阻攔,而是因為我在研究要怎么確保這里被燒干凈。
他這里說的"干凈",并不是他打算將這些建筑全部毀掉,而是將那些"陰影"留下的痕跡、以及這具神明的尸體,徹底焚毀。
"讓我驚訝的是,他們幾乎無動于衷。"琴多呢喃著說。
人偶便偏過頭,去看那些麻木地站在一旁的人們。他們望著火焰,蒼白臉色被藍色的火焰一照,顯得更加冰冷與沉默。
他們好像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又好像是因為太明白了,所以才感到了不可思議。
為首的那個年長男人,他孤零零地站在一旁,表情扭曲、但也可以說是面無表情。藍色的火焰像是點燃了他的瞳孔,他長久地凝望著這一幕。
隔了很漫長的時間,他才突然發出了一聲大叫。他像是已經不會說話了,只知道大喊大叫。他拼命地喊叫著,到最后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他流下了眼淚,但不知道那算是悲傷絕望還是喜悅激動。
其余人也加入了這種大喊大叫的行列。他們看起來半瘋半傻、神態癲狂。如果說他們是瘋子的話,那任何一個人類都不會否認,甚至不會猶豫一絲一毫的時間。
那藍色的火焰仍舊熊熊燃燒,甚至變得更加熾烈,如同烈火烹油一般閃耀著。那火焰也蔓延到了周圍的建筑,但是建筑并未遭到損壞,仿佛這火焰是點燃了這些實際存在的東西之外的某些什么。
人們又逐漸安靜下來。他們望著自己曾經生活過許久的地方,又露出了一種復雜難辨的表情。
"他們最終會離開嗎"琴多低聲喃喃,他知道此刻西列斯沒法回答他,不過他還是有些忍不住困擾于這個問題。
這些人會離開嗎又或者,他們會選擇在這里了卻余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