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制了他們。他們面面相覷,然后下意識將目光轉向了那個聲音出現的地方。而與此同時,周圍仿佛有一種近似于水膜一樣的,藍色半透明的墻面,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不過,似乎有一群不速之客。"男人的聲音依舊在慢慢悠悠地持續著,"這有些令人意外。"
他們終于望見了那個男人。他就站在這藍色的半透明的墻面的邊緣,注意到所有人的視線之后,他微微一笑∶"這不怎么令人愉快,不是嗎"
"夏先生"
人們此起彼伏地驚呼起來。此刻聚集在沙龍中的啟示者,起碼有幾百人。他們摩肩接踵,或不可思議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門口那個男人。
"下午好,各位。"夏先生慢條斯理地說,"我聽說有一群不速之客闖入了沙龍,所以特地過來解決一下。為了這事兒,我甚至不得不推遲我的午餐。"
他露出一個溫和但毫無情緒的微笑∶"所以,我們速戰速決"
"什么什么不速之客"有人壯著膽子問。
真先生沒理會這個問題。
隨后又有人問∶"怎么解決"
夏先生用贊賞的目光看了看這個人,然后打了個響指。一面精致的穿衣鏡倏而出現在他的身旁。
"我注意到一些人使用了沙龍的裝扮。"夏先生說,"但是,現在不是戴上假面的時刻。所以,請來褪去你們的假面吧。一個一個來,不用著急。"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兒,仍舊掛著那個溫和的微笑。但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行動,也沒有相信他的微笑真的如此溫和。
"今天的夏先生像是生氣了。"
卡羅爾聽見有人在他的身旁竊竊私語。另外有一些人甚至看向了卡羅爾,指望著他能在這個時候說點什么。而卡羅爾則目光凝重地望著沙龍入口處的那個男人。
夏先生是沙龍的操控者,換言之,他顯然用這莫名其妙的、流動著水一樣光芒的藍色半透明墻面擋住了他們離開的道路。
卡羅爾注意到一些人已經露出略微焦躁和不安的表情。那些拒絕歷史學會關閉沙龍的啟示者們,也面面相覷,傻在了那兒。
夏先生出現在這里,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而夏先生這堪稱決絕的手段,也令他們感到意外和猶豫。
突然地,有人大聲說∶"可是,您有什么權力這么做"
他的話是對夏先生說的,但是當他這么說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望向夏先生。他只是低著頭,仿佛泄憤一樣,大聲說∶"難道沙龍就是您為所欲為的地方嗎"
那看起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臉上甚至還有著雀斑。他僵硬地站在那兒,梗著脖子,像是不想屈服于夏先生的冷酷。
夏先生打量著這個年輕人,然后說∶"的確。"他又打了個響指,一瞬間有水傾盆而至,澆了那個年輕人滿身,也洗去了他的裝扮,"我在這兒為所欲為。"
那個年輕人不,現在應該說那個中年人,整個傻在那兒。
他的身上仍舊是干燥的,好像那水是虛假的,只是洗去了他的裝扮。可他又發著抖,感到剛才那些水流十分真實,仿佛真的有一盆冰水潑灑在他的頭頂。
"所以,各位,別讓我使用這么粗暴的辦法"夏先生漫不經心地說,"體面的穿衣鏡就在這兒呢。"
這樣的手段太張揚了。卡羅爾心想。即便是十四年前,夏先生也從未這么高調。
所以,為什么他選擇這么做這會讓一些人狗急跳墻。
那個中年人癱在了地上,看起來嚇得不輕。其他人默不作聲地避開了他。悶熱而沉寂的氛圍在沙龍中蔓延著。
終于,第一個人走向了夏先生身旁的穿衣鏡。他是之前反對歷史學會關閉沙龍的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