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這本來自畫家的手稿收好。他本來是想要了解一下畫家作畫時候的一些想法,卻意外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一角,整個人都不太好。
他走到了窗邊,眺望著拉米法大學主城堡的剪影。他微微開了些窗,感到夜晚的涼風吹拂過自己的面頰,終于慢慢冷靜了下來。
而冷靜之后,他就想到了一些別的問題。
比如,這本手稿的來源究竟是哪里這是抄本,那么到底是誰抄寫了利昂這些記錄夢境的話語他們抄寫的行為,不會對他們的精神產生影響嗎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吧
再比如,究竟是誰在販賣這本手稿那個攤位上的商人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可要是真的平平無奇,他從哪兒得到的這本手稿他難道沒看過這份手稿的內容嗎
再比如,利昂為什么會做這些夢就算他受到了舊神的精神污染,也總應該有一個誘因吧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稀里糊涂地就開始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夢,而且一夢就是這么多年
西列斯的心中轉悠著一些與那個夢無關,但是與利昂、手稿本身有關的想法。
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告誡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這個世界蘊藏著危險;而他還只是初初來到這個世界的一位訪客。他不應該想這么多。
盡管西列斯在睡前努力清空了自己的大腦,但是他這一天的夜晚意外地做了一個夢。西列斯的睡眠質量向來很好,不怎么做夢。
但是這一天出現了例外。
他夢見了那副場景。海面、孤島、迷霧、人偶、夜空、星星。夢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如同那片場景的空氣一樣,靜靜地漂浮著,茫然地凝望著這個畫面。
那幾乎成了這個漫長夢境的全部。
隨后,突然地,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如同空氣一般被什么東西吹拂了一下。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下一秒,場景驟然變化,他發現自己重新變回了人形,穿著一身妥帖的正裝與皮鞋,仿佛正要造訪某個尊貴的客人。
他的腳踩在了那松軟的、鮮紅的、泛著枯敗的氣味的泥土之上。
他驟然驚醒了。
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他慶幸自己仍舊在呼吸,呼吸仍舊平穩,寂靜的房間里仍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骰子也沒有在他驚醒的時候提示他靈性99之類的。
他睜大了眼睛,凝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時間還早,可能才四五點鐘。可是西列斯卻睡不著了。
他感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應該因為自己居然夢到了那副畫面而感到驚恐和緊張,但是此刻的他居然在想,利昂的夢境中,利昂這個夢境的主人僅僅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
而在西列斯的夢境中,他卻真的動了起來,并且雙腳踏上了那座孤島。
西列斯帶著一種十分鎮定的、冰冷的情緒,想,為什么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西列斯,直到初生的太陽打破了房間的陰沉,也打斷了西列斯的思路。他松了一口氣,從那種冷淡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可是,在那一瞬間,他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正在想看,太陽。那是露思米的象征。
西列斯面沉如水,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有哪一方面出現了什么問題,但是他一方面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但是另外一方面,卻又真切地覺得,他沒什么問題。
有問題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正如多米尼克所說的,這個時代有許許多多的瘋子。
西列斯如平常一般去洗漱。他想著今天的行程,然后決定下午去歷史學會之前,先去一趟往日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