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也微微笑了一下。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心。
格倫菲爾說“這得從時軌的定義說起。卡羅爾怎么跟你們說的”
“時軌就是時間的軌跡,是撬動時間力量的定位器。”西列斯復述著卡羅爾在第一堂課上的話。
“沒錯,定位器。”格倫菲爾說,“這就是要點。就拿沉靜的心的這枚胸針來說,嚴格意義上的定位器,得是那位信徒身上的物品衣服、地圖等等。
“但是在實際的實踐過程中,我們真的可能找到這些東西嗎不可能的。無形的盾可以讓教會的騎士團幫忙,可是我們怎么向一個死人求助呢
“所以,就得依靠別的辦法來建構這個時軌。你覺得定位的含義是什么”
格倫菲爾轉而問了西列斯一個問題。
西列斯沉默片刻,最后說“確切的指向性”
“沒錯”格倫菲爾打了個響指,“指向性。比如說你,我怎么在時光的長河中定位到你”
“拉米法大學的文學史教授,以及,歷史學會的啟示者”
“不不不,這是身份。我們需要一個確切的、實際意義上的指向性。我已經知道此時此刻的你,就在歷史學會的177號房間。”格倫菲爾說,“重新想想。”
西列斯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格倫菲爾“此時此地的話這張桌子和這把椅子我正坐在這兒。”
格倫菲爾說“差不多吧。某種程度上,就像是你靈魂的活性,在這張桌子和這把椅子上留下了痕跡和影子,所以,這種時軌的建構方式就叫做生物留影。”
西列斯仍舊有些困擾“但是我們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不可能真正復現出這張桌子和這把椅子。”
就如同他曾經對自己的兩位學徒說的那樣,他們通過文字來描述那支鉛筆,但是文本空間中的鉛筆和現實空間中的“那支”鉛筆,并不是在實際意義上對等的。
生物留影這種構建時軌的方式給西列斯帶來了相似的困惑。
就比如沉靜的心這個儀式,那個胸針上的歐白芷和路線地圖,不可能真的就是那位信徒當初拿著的,甚至連形式都截然不同。
雖然格倫菲爾說的是“定位”,但是西列斯仍舊沒能明白,如何“定位”
格倫菲爾說“舉個你能理解的例子。想象你在一家巨大的、藏書量近乎無窮的圖書館,而你要尋找一本特定的書。現在,圖書館的管理員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對他說”
“沒錯”格倫菲爾打了個響指,“你不是真的要拿出那本書來給那個管理員看,你需要的是標題、關鍵詞、搜索的信息。一種概念上的相關。這才是定位需要做的。”
西列斯恍然大悟。
這就好像在龐大無垠的互聯網中搜索一個特定的網頁。他已經有了搜索引擎感謝安緹納姆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在那個搜索框中,輸入相關的信息。
如果他曾經已經將那個網頁保存下來比如那片葉子、那塊盾牌的碎片,那些本身就來自過去的東西那當然最好。
但是現在他還沒能找到那個網頁。所以,他也只能依靠已知的信息和線索,去尋找和定位,去嘗試。
西列斯明白過來,然后回憶著格倫菲爾的話,隨后他又問“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此時此刻就在這里,為什么”
“為什么還需要一個實際的物品來輔助定位,而不是依靠憑空想象就能將這個儀式復現出來”格倫菲爾說,“你考慮過平行宇宙的可能性嗎”
聽到格倫菲爾口中冒出了“平行宇宙”這四個字,西列斯恍惚了一瞬間。
“哦,你可能不太懂。”格倫菲爾若無其事地說,“總之就是,如果世界上有一個你,在此時此刻,并不是在這個房間,或者并不是以這個姿勢坐在這個房間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