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離開歷史學會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來,這是九月的第一天。
周三。上午與格倫菲爾的會面結束之后,西列斯就沒什么事情了。于是他決定回拉米法大學。他在拉米法大學的食堂吃了頓午飯,然后回宿舍睡了個午覺。
如果往后真的天天都凌晨四點準時醒來的話,那么這個午覺的習慣可能會保留下來了。
西列斯是被樓下的一陣敲門聲喚醒的。他下樓開門,從郵遞員手中接過了一封信。是阿方索卡萊爾寫給他的信。
西列斯暫時將這封信放在書桌上,又從包里把格倫菲爾送給他的那個盒子以及那些魔藥拿出來,然后去盥洗室洗了把臉,感覺自己清醒過來了,隨后才坐到書桌前,首先慢吞吞地將信封拆開。
里面有一疊紙張,并非西列斯想象中的一張信紙。
他略微有些驚愕,戴上眼鏡,從中找到信紙,展開閱讀起來。
"半個多月前,你詢問我關于''死于異鄉''這類的習俗,最后,我在一本名為擱淺的死亡之鯨的書籍上找到了相關的描述。
"這本書是講解一些獨特的海洋生物,其中提到了鯨落這個過程。我想你應該有所耳聞。
"不過重點不在于鯨落,而在于,書中提及一個古老的部落族群,早期的他們會效仿這種做法,即將死去的老人會默默離開部族,在野外獨自離世,將自己反哺給自然。
"在漫長的歷史中,這種做法逐漸變成了,這個部落中任何離開族群的人都會選擇死在異鄉。他們也不是不會回家,但是并不會在即將死亡的時候選擇落葉歸根。
"或許這就是你想知道的,''注定死在異鄉''的習俗。
"這本書里也只是提到了這個部落的存在,沒有提到更多的相關消息。不過,這種老人在即將離世的時候默默離開的做法,在信仰紀與帝國紀的一些古老部落中屢見不鮮。
"所以,請原諒我的無能。我恐怕只能找到這一條相關的消息了。
“
另外一個寫信給您的原因是,伊曼紐爾幾天前聯系了我,他說他已經將那本游記前面三分之一的部分翻譯完了。
"但是他不知道你的地址,所以就由我來轉交。當然,我也已經回信告訴他你的地址了,之后他應該會親自寫信,將翻譯稿寄到你那邊。
"關于他的精神狀態,以及伊舍伍德的事情我真想嘆一口氣。我很難阻止他。他似乎有意在翻譯完成之后離開康斯特公國,去到無燼之地。
"但是我實在不知道說什么。我似乎沒有什么立場阻止他,并且,我自己也感到愧對那些死去的同伴。這件事情或許是我們之間的死結。
他說他將會死在無燼之地,他寧愿將自己的性命償還給那些因他而死的同伴。這樣的說法令我心中震動,讓我想到我這么多年在康斯特公國享受著名聲與財富。
"而與我一起發現那個部落遺跡的同伴們,他們卻死在無人知曉的異鄉。而我,甚至利用這件事情為自己謀取名聲與利益
"西列斯,我感到一種濃重的愧疚與不安。而與此同時,我又深刻地覺得,伊曼紐爾不應該去往無燼之地,不應該繼續尋找他那該死的兄長。
"不存在的城市。既然那都已經是不存在的了,那為什么不能永遠''不存在''下去
"您可能覺得我也要瘋了。是的。過去半個月我和伊曼紐爾通信了無數次。
"他執著地、瘋狂地翻譯著那本游記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同時也執著地、瘋狂地想要去往無煙之地。而我也快要被他氣瘋了。
"在翻譯完成之后,如果我和他一同消失了,那么請您不要意外。我們必定是去往了無燼之地,也必定,是為了去尋找那個該死的伊舍伍德,是為了與我們的同伴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