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得知游記已經翻譯完成的消息,諾埃爾教授。此外,我也很榮幸能夠為您介紹出版商。我閱讀了您的作品,您真是一位天才般的小說家。
"信中不便說明過多信息。如果您有空的話,明天下午一點,我會在上一次見面的那家餐廳等候著您。您最好帶上那位譯者,我這邊也會帶上出版商。
"如果這個時間對您來說不方便,那您可以回信告知我其他的時間如果沒有收到您的回信,那我就默認明天會與您見上一面。
明天下午一點。西列斯想。他正好沒有課。
蘭米爾的回信讓西列斯松了一口氣。即便對小說的出版沒有過多的期待,但是真的能夠出版那自然是一件好事。那才是西列斯習慣做的事情。
明天的會面要帶上伊導紐爾嗎
西列斯想了想,便換上便服,提上背包出了門。
清晨的空氣清新。西列斯沿著海沃德街6號一路步行,不久之后就抵達了民俗學會。
他在一樓的門廳那兒詢問伊景紐爾是否在,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后,便去了二樓。拉米法大學教授的身份給了他巨大的便利,如果不是這個身份,他恐怕很難在民俗學會中暢行無阻。
依舊是二樓的那間辦公室,西列斯敲門之后,隔了片刻,聽見門內傳來一聲嘶啞的"進來"。這讓西列斯輕輕皺了皺眉。
他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隨后吃了一驚。
比起上一次見面,伊曼紐爾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他目光疲倦,低頭在紙上飛快地書寫著什么。西列斯瞥見他的面前就放著那本羊皮紙封面的游記,便立刻明白,伊曼紐爾大清早就在這兒翻譯。
他未必是有多勤奮、盡責,或者對翻譯這事兒有多重視,而是因為他想要盡快完成翻譯,然后去往無燼之地。西列斯對此心知肚明。
哦,諾埃爾教授早上好。"伊曼紐爾抬起頭,下意識看了一眼來客,結果望見是西列斯,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西列斯在門口站了片刻,然后輕微地嘆息了一聲,說∶"我開始懷疑,我將這本游記交給你是否是一件好事了,伊曼紐爾。早上好。"
西列斯知道自己根本勸不動伊景紐爾。此刻伊號紐爾的心中充滿了對于兄長伊舍伍德的懷念、對于死去的同伴們的愧疚、對于"不存在的城市"的憤恨。
他瘋狂地想要去往無煙之地,瘋狂地想要解開這個謎團,甚至情愿用自己的死亡為兄長和同伴送行。
是他最后的理智與清醒,讓他仍舊留在這里,完成答應西列斯的任務。在翻譯結束之后,恐怕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
唯一可能的人選,阿方索卡萊爾,反倒是因為伊曼紐爾的行為而自己也動搖了。
西列斯對于他們過去的恩恩怨怨無能為力。
他只是說∶"我這一次來是想告訴您,明天下午一點,在阿瑟頓廣場的"他頓了頓,然后說出了那家餐廳的地址,"那名商人和出版商會等待著我們。"
"商人"伊曼紐爾說,"明天下午明天下午當然沒有問題。我的意思是,那名商人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人嗎"
"是的。"西列斯點了點頭,"正是他從一名探險者的手中得到了這本游記,然后轉賣給了我。"
伊曼紐爾的目光中猝然迸發出驚喜的意味,他自言自語著說∶"那我可以問問,他是在哪兒遇到那位探險者的,是否聽說過他過往的經歷,在游記中,有些片段不那么清楚
他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什么。隔了片刻,他驟然回神,帶著一種歉然的語氣說∶"抱歉,我只是"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西列斯斟酌著語氣,"不過,逝者已矣。我想您的兄長也更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
背負著他的、以及其他同伴的死亡"伊曼紐爾的語氣低沉而壓抑,"我想我做不到。即便伊舍伍德并非因我而死,但是,我的同伴們卻
"我想,阿方索應該已經和您說過一些我們過去的經歷。他必定仍舊在這件事情上責怪我我的莽撞與輕率。那些生命,那并不是輕飄飄的東西。
"我沒指責您的意思,但是您也不可能代入到我的境況之中,也不可能明白,當初的那些事情如同漫長的、死寂的陰影,覆蓋在我的身上,讓我終生都無法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