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得以離開深海夢境,是因為他擁有了一個奇怪的發現∶他注意到,有一個緩慢萎縮、消弭的夢境泡泡,逐漸靠近孤島,然后與紅泥合為一體,徹底泯滅。
在那一刻,西列斯驚醒了。
那是今天的凌晨四點。彼時他躺在旅館的床鋪上,不遠處的另外一張床上傳來琴多平緩的呼吸聲。他在夜色中沉靜地望著天花板,心中緩緩浮現出一個詞語∶死亡。
那個夢境的主人死去了。所以,他的夢境匯入孤島,成為紅泥。那就是孤島與紅泥的由來。那是亡者的夢境,那是靈魂的孤島。
窗外寒風凜冽,世界仿佛風雨飄搖。那種凄冷的情緒緩慢浸入西列斯的心中,隔了片刻,他呼出一口氣,勉強讓自己擺脫這種情緒。
冬夜。畢竟不是什么與溫暖相近的詞語。
他搖了搖頭,去洗漱一番,就躺到床上靜靜地入睡了。第二天上午,西列斯起床,打算去食堂吃頓早餐。
恰好報童送來西列斯訂閱的報紙,他接過,順便看了一眼,卻立刻怔住了。
冬日清晨的寒風仿佛滲入他的心靈。
琴多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走過來,站在西列斯的面前,為他擋住寒風,然后問∶"怎么了看您的臉色不太好。"
"一位認識的長輩過世了。就在昨天凌晨。"西列斯嘆了一口氣,將報紙遞給琴多,"丹頓卡爾弗利教授,一位藏書家。他曾經幫助了我。''
琴多望了一眼報紙上的訃告,便默不作聲地傾身抱了抱西列斯。
西列斯低聲說∶"世事難料。在我回到拉米法城的時候,我還在想,或許我能在這位藏書家那兒找到一些始終在尋找的珍貴書籍但是,他就這么過世了。"
"年紀到了。"琴多近乎輕柔地說。
"是啊。"西列斯說,"走吧,去吃早餐。只是一些感嘆。有機會的話,或許我可以去參加這位老人的葬禮。"
他們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
明天就要開學了,食堂里也多了一些學生與教授的身影。看得出來,西列斯諾埃爾教授的名氣在拉米法大學已經打響,因此,朝著琴多投來好奇目光的人不在少數。
當然,琴多本身異域的特征與出眾的容貌,或許也是他引人矚目的原因之一。
琴多略微有些玩味地說∶"看來您在這兒挺受歡迎。"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說∶"可能跟你想象中的''歡迎''不太一樣。"
琴多一怔,頗為茫然地瞧了瞧他。
事實上,他還挺好奇,這學期究竟會有多少學生選他的公選課
吃過早餐,他們先去了校外的馬車行寄信,然后就回到了海沃德街6號,恰好在此時碰上提著行李回到宿舍的洛倫佐。
"早上好,諾埃爾教授。"洛倫佐說,"真是寒冷的天氣啊。今年的第二學期恐怕不會好受了,而我還得為鄧洛普教授代課哦,這位是"
"琴多普拉亞。"西列斯為他介紹說,并且頓了頓,又說,"我的戀人。"
"哦"洛倫佐帶著點驚異,瞧了瞧琴多。
琴多也禮貌地朝著他點了點頭,不過性格使然,并非熱絡地與他打招呼。
當然洛倫佐也并沒有在意這個。他只是說∶"教授,您動作可真快。沒幾個月之前您還跟我說,您既不喜歡男人,也不想談戀愛。現在只是過去了一個冬假,您就變了"
西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