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清樂門,距離皮革基地還有五公里的時候,就會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除了血腥味還有一種化學制劑的刺鼻味道,現在是冬天還好,到了夏天,還會加上一種尸體的味道,當地居民,一年四季,是不敢開窗戶的。
如果,難以忍受的只是氣味就好了。
皮革基地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開工的,裝著大鐵絲籠的卡車,源源不斷的往皮革基地里面拉各種小動物,當然也包括各種離家出走的,經過短暫的分類以后,開始進入生產環節。
二十多只黃師傅的親戚,被帶著全身防護裝置的工人,抓到一個鐵籠子中,鐵籠子很扁,沒有跳躍的空間,底部混雜了很多小動物的排泄物,如果沒有帶著防毒面具,估計沒有人能走近三米的范圍。
鐵籠子里的小動物們,很驚慌,在不斷的跳躍,嘶吼,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天生對危險敏感的他們,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更是激動,驚慌。
一切準備就緒,確保人員離開鐵籠子以后,一個紅色的按鈕,被工人按下,那些原本跳躍活潑的小動物,瞬間痙攣,直挺挺的倒在籠子里,一動不動了,還有那止不住的排泄物,順著鐵籠子地下流淌出來。
工人們麻木的透過護目鏡看待這一切,一個班12小時,一個月三千元,一個班要看這一幕六十多次,除了種類更換,沒有什么其他特別的,生命就在他們手上輕易的流逝,也只是一陣看不見的痙攣。
剛上班的新手,前幾天會做噩夢,那些枉死的小動物會血肉模糊的來夢里討要公道,后來,后來他們就不再做夢了。
小動物的體溫還在的時候,另一波人走了上來,帶著刀具,他們要在尸體變冷以前,扒下整張的皮毛,然后拿著帶血的皮毛交到下一個環節,一張無損的皮毛,可以帶來五塊到十塊不等的計件工資,所以速度和技術需要同時達標,這直接決定他們的月底收入。
大家工作的時候,沒有人說話,帶著防毒面具,說話也聽不清,除了在等候區的動物叫聲,整個工作現場非常冷清,或者叫冰冷。
工人大多都是下崗的煤礦工人,年紀輕輕,需要自謀生路,誰都有一大家子人需要養,誰也不是為了刺激來這里工作,誰都知道這里做的是什么事情,誰都不會在家里討論自己的工作內容。
清樂門區是一個遠郊區,距離市區二十五公里,被一圈山環繞著,站在山崗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晝夜燈火通明的皮革基地,那么忙碌,那么寂靜,那么冰冷。
誰會在山崗上看呢那些枉死小動物的魂魄,他們想去投胎,他們走不掉,他們只能沒日沒夜的在山崗上看著自己的同類,被殺害,被剝皮,被縫紉,然后裝進干凈漂亮包裝袋里,掛上精美的標簽,運送出去,發往全國各地。
龍少出院以后,躲了一陣子,畢竟拿了趙老二的錢,沒有辦事,心里有愧,作為一個比較傳統的混子,還是比較在乎臉面的,也暗中去了蔡根店附近幾次,不過因為約不到龍二和龍三,自己行動心里還沒底,就一直拖了下來。
直到昨天,龍三給他發信息,說趙老二被打了,在醫院成植物人了,他才知道,不用躲了,雇主不會追究他了。
一陣欣喜過后,良心上的譴責,開始折磨他本來不多的道德,拿人錢財,給人消災,沒辦事,錢花了,不講究,實在是不講究。
慢慢的,這個坎變成了一根刺,在他上網的時候扎一下他,在他睡覺的時候扎一下他,在他喝酒的時候炸一下他,每次都把他扎得一機靈,每次都疼得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