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覺得此事實在有些難辦,只好據實已告,“陛下。南邊咱們也買通了好幾位官員,可他們都說此事不太好辦。南宋新基的皇帝劉義隆對檀道濟很是倚重,怕是不會在此事上違拗他的意思。”
“至于那檀家”崔浩為難道,“您也知道”
拓跋燾抬手,“你不必說了。朕自然知道此事難辦,否則也不會把它交給你來做了。”
拓跋燾又郁悶道,“如今不只是南宋那邊。還有仇池。他們已經三次遣使入境,想要接回天女。朕本來都派人阻攔住了,沒想到那仇池的右相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讓一名使臣裝成乞丐混進城,直接把狀告到了天女面前,以至于現在天女遷怒于朕。”
崔浩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拓跋燾為了留住檀邀雨,竟然做到了這一步。只是這嚴防死守做得有點兒過頭了啊。難怪他聽說今天檀邀雨受封時都沒謝恩。原來根源在這兒啊
崔浩有些擔憂,陛下對這位檀家女郎實在關注過多。在崔浩看來,檀道濟是絕對不可能主動將女兒嫁入北魏的,否則他自己如何在南宋的朝堂上立足。
至于那位南宋的新帝,登基后就開始整頓吏治,顯然是位要勵精圖治的新君。用和親換取和平,怕也不是這位新帝會做的事兒。
劉潔這次對檀邀雨發難,崔浩之所以愿意放他一馬,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崔浩也覺得拓跋燾對檀邀雨用情過多了。
想要成為名垂千古的帝王,就注定不能只在兒女情長這一方小天地里打轉兒。歷史上荒誕國事的昏君,無一例外不是沉迷于女色和享樂。
這位檀邀雨或許是有些本事,可她終究是女子,即不能入朝為官,更無法濟世救民。若是放任拓跋燾專注于檀邀雨,無疑是自毀基業。
崔浩思慮片刻,覺得這或許是個好機會,于是進言道,“陛下,您可聽過天師道”
拓跋燾想了一會兒道,“是否是嵩山上的那個似乎曾在太后那兒聽過一耳朵。”
崔浩面露喜色,“陛下博聞廣識。的確是嵩山道家。天師道乃嵩山道士寇謙之奉太上老君之命立教。臣曾與這位寇謙之道長有過幾面之緣,此人通曉法典,滿腹經綸,實為大才。若能收歸朝廷,定是陛下一大助力。”
“道教”拓跋燾揚眉,“皇室多崇尚佛法,你為何突然舉薦個道士給朕”
崔浩坦言,“陛下。你可知單單平城一地,佛寺便有大大小小十三座,城中土地更有四成為寺廟所有。每座寺廟內,僧侶少則幾百人,多則上千人。這些僧侶一旦剃度,就可免除徭役稅賦,靠各家各戶的供奉生活。您可曾想過,若任由佛教繼續在大魏發展,幾年之后,寺廟比比皆是,男子都皈依佛門,國中便再無可用之兵。”
崔浩見拓跋燾擰眉深思,忙又道,“這位寇謙之道長所創立的天師道,主張兼修儒教,并教生民,佐國扶命。此教的教義禁止修道之人稱官設號、蟻聚人眾、壞亂土地。敬夫,尊父,忠君。此等戒規,才是真正能輔佐帝王,教化民眾的宗教。”
崔浩的話說得很直白。佛教或是道教對于一個帝王來說,都只是一個名稱。只有能夠幫助帝王,鞏固皇室,教化子民忠君愛國的,才是帝王需要的教義教派。
拓跋燾想了很久,最后開口道,“你派人去嵩山,請這位寇謙之道長入宮,朕要同他見上一面。”
崔浩大喜,“喏。臣這就去辦。”
崔浩剛要告退,拓跋燾就又補了句,“議親的事兒還是要加緊,這批南朝的官員不行,那就再去拉攏新的,總歸能找到個能辦事的。”
崔浩方才的喜悅頓時便被沖淡了一些,他再次俯首領命,“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