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俯身對梁翁和秦忠志施禮,“婢子是仙姬賜給何大人的。”
何盧和棠溪都把話說的含含糊糊的,梁翁和秦忠志卻均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梁翁轉過話題道,“仙姬如今怎么樣了我等派了三次使節赴魏,皆被魏人拒在國門之外。若不是古煥假裝成乞丐,隨著雪災的難民混進去,怕是連仙姬的消息都收不到了。”
秦忠志暗自腹誹,自己可是一直同仙姬有消息往來的,只是沒有告知梁翁罷了。
何盧道,“仙姬一切都好。”他嘆了口氣,“只是那魏皇似乎十分鐘情于仙姬。幾次三番要仙姬嫁入魏宮,都被仙姬拒絕了。那魏皇惱羞成怒,現在已經將仙姬送進了一個尼姑庵看管。”
“你說什么”梁翁一直半閉著的眼突然睜大。
“這簡直豈有此理”秦忠志也跟著假裝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
梁翁掃了秦忠志一眼,他不信秦忠志此前毫不知情,可看秦忠志的驚訝之色又不似作偽,便不再理會,只追問何盧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翁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直接打開了何盧的話匣子功能,何盧從邀雨對仇池百官的搖擺不定感到失望,到無奈留在魏朝,后來又被拉去做大巫,再后來又跟著鎮西軍去攻打柔然,一直講到邀雨如何拒絕拓跋燾的求娶,然后被送去尼姑庵。
何盧講完之后,棠溪十分自然地遞上一杯水給他。秦忠志和梁翁此時只覺得耳邊嗡嗡聲不斷,似有蚊蟲飛繞不停。
梁翁嘆息,“原以為你跟在仙姬身邊,將你這話多的毛病改了,怎么老朽看著,反倒比以前更嚴重了。”
何盧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子墨郎君說學生的嘮叨很有威懾力,所以經常讓學生去跟仙姬念叨如何小心自保,還有飲酒傷身。”
秦忠志覺得這何盧的念叨不是很有威懾力,而是極具殺傷力。他方才只是耳鳴,現在眼睛都有點兒花了。難怪女郎會把他提前送回來
梁翁此時長嘆一聲,“這都是老朽的錯啊。當初若不是老朽搖擺不定,何至于兩任國主都被他國挾持受辱。此乃我之罪過啊”
如今楊盛被劉宋扣在建康,邀雨又拓跋燾軟禁在平城。仇池國中竟連個主公都沒有。
秦忠志心想,你知道是你惹出來的禍就好嘴上卻說,“左相不必焦急。仙姬是吉人自有天相,天若不相,仙姬還能打人。總會平安歸來的。”
何盧也點頭,“仙姬交待,她會在六月底回到仇池。在此之前,還勞請二位丞相代為操持國中事宜。”
梁翁卻突然咳嗽起來,“老朽已經力不從心了。只待仙姬歸來,親自向她辭官歸老。國中諸事,還要右相多費心了。”
梁翁最初只是裝病。躺在床上不起來,整日還要假裝病懨懨的。他怕府中有秦忠志的眼線,連飲食都改得極為清淡。
結果他忘了自己是已經上了年紀的人了,整日里這么一動不動地躺著,又沒有足夠的營養,就真的躺出病來了。
開始也只是氣虛,后來便開始咳嗽,看了幾位大夫也不見好。結果就有人開始傳言,說梁翁是最開始提出要讓楊氏人重新繼位國主的,他枉顧上天的旨意,這病保不齊就是遭了報應。
仇池國小,城中百姓整日也沒什么娛樂,這風言風語就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很快就傳得舉國皆知。當然,這其中也沒少了秦忠志的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