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風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意識到面前這個留著美髯,五官分明猶如刀削,眉心有著深深川字紋,舉手投足間都氣勢凌人的中年男子是他自己。
“果然啊”贏風繞著四十歲左右的自己走了好幾圈,“我老了也比崔浩那家伙好看不知多少倍也就只有檀邀雨那個沒眼光的,才會覺得那種文弱書生好看。身為男人,怎么能缺了陽剛之氣”
在北魏時,邀雨見到崔浩第一面就夸他好看,之后見到自己卸去易容的臉卻無動于衷。這事兒讓嬴風耿耿于懷了好久。
嬴風自鳴得意地坐到四十歲的自己旁邊,來回比量,猶自惋惜道“要是能讓邀雨也來看看就好了,肯定會被未來的我迷得神魂顛倒”
贏風陶醉完自己的美貌,這才注意到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奏疏。他眉頭緊皺,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語,“禁衛軍和暗衛首領有這么多事兒我問劉義隆只要了每月五日休沐是不是太少了”
嬴風說著伸手便去拿桌子上的奏疏,在手從奏疏堆里穿過去,連竹簡的邊兒都沒碰著后,嬴風只得撇了下嘴,無奈地湊到未來的自己旁邊,擠著腦袋去看未來的自己手里拿著的奏疏。
嬴風才剛掃到水患兩個字,就聽見門口有人請見。四十歲的贏風將竹簡往案桌上一放,揉了下眉心后,才用磁性且威嚴的聲音喚道“進來吧。”
進門的是一個年輕的禁衛軍士兵,一進來就單膝跪地地稟報道“反賊劉義康及其黨羽已經全部認罪,請秦司徒示下。”
秦司徒贏風一聽這個稱呼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緊緊皺眉,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惡之色,“所以到底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改了姓氏,做上司徒,千古留名又如何后人連你真正是誰都不知道。”
四十歲的嬴風聽到稟報后,沉吟片刻,最后手上輕輕一揮,仿佛只是為了拂去衣袖上的塵埃,“都殺了吧。”
那年青禁衛愣了一下,再次確認道“老弱婦孺也殺”
四十歲的贏風閉目緩緩靠在圈椅上,聲音冷徹道“劉義康家的那幾個女眷這幾年上躥下跳,沒少為她們家王爺造勢。太后、長公主、皇后,她們哪個沒拉攏過如此刁婦,殺了方能以正視聽。”
年輕禁衛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問那為何小孩也要殺,只好抱拳應“喏”,隨后又猶豫地開口,“此事可還要呈報給皇上”
四十歲的嬴風微微睜開眼,一時的情緒晦澀難辨,他想了想道“不用了。皇上這幾日身子越發不好了。這種糟心事兒少知道一些的好。”他說完便揮揮手,讓那禁軍退了下去。
嬴風看著眼前中年的自己,果斷、狠絕、且大權在握,竟完完全全成了祖父希望的樣子。他卻只覺得這個未來的自己十分陌生,甚至讓他厭惡。
“幸好邀雨不在,讓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這么個冷心冷肺的人,估計我就要孤獨終老了等等,”贏風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這若是未來,那我可娶到邀雨了,她會在哪兒呢”
嬴風正興奮地想出門去找未來的檀邀雨,看看她老成什么模樣了,就聽身后的中年自己一聲喟嘆,“你也還不到三十歲,竟就這樣去了你皇兄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傷心呢”
嬴風聞言心里一驚,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回到案桌前,將方才那份竹簡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跌坐在地。
“七皇子,劉義季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