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惠連先是一路急沖,跑到自己沒了力氣,才丟了魂兒似地回到家。
一進門就聞到一陣撲鼻的飯菜香,明明他肚子很餓,卻提不起一點兒胃口。
墨曜見他的樣子,果然心里舒坦了不少,還故意問道“謝小郎君怎么去了這么久。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直接跑去西秦問消息了呢如何可打聽到了”
聽見墨曜的冷嘲熱諷,謝惠連卻毫無反應,他一步一頓地走進正屋,一屁股坐在檀邀雨側面的案桌后。
看到桌上有酒,謝惠連直接抓起杯子灌了自己一杯。
墨曜對謝惠連這種毫無反應很是不滿,總覺得他至少要被氣得滿臉通紅才算替女郎報仇了。
“謝小郎君這是什么意思”墨曜一副嫌棄的表情,“難不成是打算賴賬”
檀邀雨在謝惠連進門時便盯著他觀察。原本面沉如水的邀雨卻突然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想通了。我以為表哥還要故作姿態幾日呢。”
“我不是那么矯情的人。”謝惠連終于開口說了進門后的第一句話。他說完又飛快抓了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再次仰頭一飲而盡。
“我只是只是”謝惠連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他剛從驛館出來時,的確有些賭輸了之后的惱怒。可他很快就意識到,他并沒有輸實際上,他才是這個賭局的贏家不是嗎
輸了賭約,就會被檀邀雨推上宗子之位,還有什么比這更能稱之為贏的嗎
謝惠連此時已經不再懷疑檀邀雨的能力了。能預言西秦國主生死的人,是不會同他這種小人物開玩笑的。
當謝惠連意識到,檀邀雨可能真有神力,能讓他成為宗子。他忽然又惶恐起來。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個大餡餅,他卻擔心這餡餅有毒,不敢去吃。
他并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得不到宗主任何認可的同時還堅持苦讀。可他也不是沒腦子的人,檀邀雨給了他這么大一個好處,難道會真的不求回報謝惠連很害怕,他怕自己給不起檀邀雨要的代價。
此時的檀邀雨很明白謝惠連的心態。可她正如自己所說,并不是個會耐心去感化別人的性子,所以她直接給云道生遞了個眼色。
云道生嘆了口氣,他感覺師姐為了圖省事,很愿意跟他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可他此前擔心的正是這一點。一個人被別人誤會久了,說不定哪一日就會破罐子破摔,真的變成被誤會的那種壞人。
壓下心里這種擔憂,云道生還是開口問謝惠連道“謝小郎君可知道我們為何選中你難不成僅僅是因為你是師姐的表哥”
謝惠連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云道生,“我也不知道啊。我想了一路也不明白。明明我處處都跟表妹作對為何你們卻選了我。”
聽到謝惠連自重逢來第一次不帶惡意地喚自己表妹,檀邀雨心里竟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