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頂著涂滿發蠟的背頭,手里拎著一個紅色禮盒,上面寫著一個“壽”字。
凌霽在記憶里粗略檢索了一遍,前公司好像是有過這么一位同事,在圈子里也算有名有姓的演員,只是這個名姓還不值得他記住。
凌霽回憶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他穿著很講究,可卻空著手。說是來祝壽的又不完全像,結合最近的風言風語,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你該不會是想借壽宴的機會接近辛導,卻拿不到邀請函吧”
發蠟哥想通這一點后,說起話來更肆無忌憚。
“想不到堂堂金犬影帝,連個進場的機會都拿不到。不過也不奇怪,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個人想借敬酒祝壽的機會。在辛導面前哪怕只刷一次臉嗎”
他炫耀地拍了拍揣在上衣口袋的紅色邀請函。
“看到這個了嗎沒有邀請函,別說敬酒,你連進門倒酒的機會都沒有。”
這張邀請函可是他花了大價錢,從一個投資方朋友那里求到的,來之極其不易,特地拍了九宮格發朋友圈炫耀。
發蠟哥這種人,是凌霽最不愿搭理的圈內奇葩品種之一。
他轉身想要離開,身后的人卻不依不饒。
“想當初你要是不跳槽,留在午良的話,搞不好現在已經是公司一哥。瞧瞧你現在混成什么樣子,通告取消,代言被停,戲也沒得拍。狄家太子爺的地位是那么好取代的呀連他的資源都敢搶,除非傍上他爸的大腿,否則我看你是很難在這個圈里混下去了。”
他挖苦了凌霽一通,還要釋放所謂的善意。
“不過呢,你要是愿意回午良,我可以看在昔日同事的分上,幫你在吳總面前說幾句好話。你回來后,至少還能像以前那樣,拿個底薪,跑個龍套什么的。”
“不好意思,”凌霽打斷喋喋不休的他,“請問你是哪位”
“我”發蠟哥噎住,他雖然不是一線,好歹也在一線與二線之間上下徘徊,早年還在上星劇里演過男主角,在午良更是排得上號的演員。
凌霽在午良待了六年,居然問他是誰
“你不認識我公司年會每年業績前五的藝人都有我,你沒拍那個破文藝片之前,有人認識你嗎”
凌霽收回視線,態度冷淡地說“你說的對,像我這么沒有存在感的人,確實不會在意公司年會上都有什么人。”
明明是自我嘲諷的話,發蠟哥卻深深地感到自己被無視了。
“我不信你沒看過媚人闞靈狩世,還有達法時間”
“啊,”凌霽宛如被點醒,“我看過達法時間。”
打蠟哥臉上慢慢浮現得意的神色。
凌霽“那里面有你”
發蠟哥醞釀到一半的得意情緒被攔腰掐斷,嘴角不受控地抽搐“你妹,老子是男一號,你真的有看過嗎”
廁所單間門被人打開,從里面走出一身材高大的男人,深灰色西裝,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氣質。
凌霽內心微微錯愕,他在洗手間故意逗留了不少時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時間進來的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在里面,那他待了多長時間
發蠟哥顯然是認得這個人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斐總,您也來上廁所呀”
斐札楠旁若無人地走到洗手臺,伸手等水時不經意露出腕間百萬名表。
發蠟哥極有眼力見兒,立刻從墻上的紙巾盒里抽出擦手紙,雙手遞上,等對方洗完方便拿去擦手。
斐札楠洗手的速度與凌霽不相伯仲,語速同樣慢條斯理。
“達法時間這部片子,雖然我沒看過,不過正巧前段時間跟投資人吃飯,他抱怨說錢都拿去買了營銷,賠得血本無歸。”
發蠟哥臉色變得略有些難看。
“斐總,收視率這種事是個玄學”
“那意思就是你八字不好我想投資人以后會注意避開八字不好的主演,以免壞了玄學。”
“也、也不能這么說。”
斐札楠從他手里接過紙巾,不緊不慢地擦干手上的水。
“你是凌霽”他沒有扭頭,只是盯著鏡子。
凌霽不認識他,也沒聽說過這個人,微微點了下頭。
“沒有邀請函的人,進不了宴會廳。”
這話聽上去像是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