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部分是已故氐王的部下,在之前反抗邢桑的斗爭中失敗成為俘虜,每隔一段時日,便要被放到校場上進行這樣的軍事演習。
演習過程中,他們是手無寸鐵的活人靶標,若想活命,只能同對面的士兵狠命戰斗,殊死搏殺。
盡管如此,每次演習結束后,能活下來的俘虜依舊十不存一。
不知何時起,這座高墻圍繞的封閉校場已然成為了俘虜們栗栗危懼的噩夢。
演習自未初刻開始,申正一刻結束。
短短一個半時辰,校場上已是血跡斑斑、尸骸遍地。
僥幸存活下來的俘虜抹著汗水血液痛哭流涕,然而正當他們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幸中時,一支羽箭忽從高空射來,毫無預兆地穿釘在一個俘虜的頭顱之上。
眼看著中箭俘虜倒下,霎時間,所有存活的俘虜都驚恐地逃命躲藏起來,校場中哀嚎聲一片。
高墻之上,孟秀抹了把額頭流下的熱汗,微躬著身子注視著前方手舉弓箭的男子。
當邢桑又射出一箭,擊中一個俘虜的胸膛之時,孟秀連忙扯開笑容恭維道“好箭法,矢不虛發,百步穿楊,大王真乃神射也。”
聽著他的吹捧,邢桑無動于衷地再度搭箭瞄準,渾身籠罩著一層危險的陰翳。
孟秀見狀只好訕訕地閉了口。
他知曉,今日邢桑如此怏怏不悅,多半是和北地傳來的姜鳳呈自立稱王的消息有關。
事實上,聽聞此訊,孟秀心中亦感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或說,早在邢桑無端下詔封姜鳳呈為丞相之時,他便已忿忿不平。
想他孟秀一秉虔誠地輔佐主公登位,費盡心力才換來如今官至三品的榮耀,相較之下,姜殊又做了什么
縱使他有些政績能力,又憑何能越過他成為丞相
因嫉妒不忿,他甚至想過阻攔使者傳詔,但終究恐懼于邢桑的殺戮心性,未有動手。
好在姜鳳呈沒有接下冊書,他窩憋譏諷之余,也不由松了口氣,誰知隨之傳來的就是對方稱王的消息。
邢桑連殺七人后終于停手,直至此刻,這場軍事演習才徹底結束。
望著底下軍容嚴整的軍隊,孟秀又拍馬屁道“不愧為我楚國精銳,有如此雄師驍騎,大王定可踏平北地,一統天下。”
邢桑倏然回身瞥向他,淺色的瞳孔在陽光照射下顯得尤為陰鷙無情,令孟秀心生膽顫。
他不知自己何處說錯了話,只能俯首靦著臉做出討好之色。
就在此時,一名宮人匆匆前來稟報“夫人趁守衛不備,闖入殿下寢殿,施手掐住殿下脖頸,幸發現及時,未出大禍。”
孟秀聞言,又想勸邢桑盡快除去隱患,然腦中回蕩著對方方才的眼神,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邢桑冷笑著扯了扯一邊的嘴角,將弓箭遞給一旁部下,轉身道“乞氏刁頑毒惡,殘害親子,包藏禍心,賜之卮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