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憑借著一股醉意,反復品味著這句話,卻又似乎咀嚼出了另一層含義,一種宛如流星劃破夜空,降臨在他心中的悸動。
他一時分辨不清了。
“阿父,阿弟來信,還送來了節禮。”謝皎大步走進書齋,瞧見從兄謝雪也在其中,便連忙向二人行禮。
“阿愔來信”謝閑將手中的報紙合起,放到了一邊。
“正是,除了信,還給大家都送了年禮。”謝皎將信遞了過去,瞥見案上的密陽月報,疑惑問“阿父,從兄,你們這是在讀報”
“是在讀報,不過所讀非其文章。”謝雪微笑著回答,“元日朝會上,郇州刺史派使者進獻了活字印刷之術,前兩日,圣上便下詔,命我等著作郎聯合太學、國子監創立京報,我今日前來,正是找叔父商議此事。”
“創立京報”謝皎在他身旁落座,目光閃閃道“這倒是件好事,今后除了密陽來的報紙,每月又多了份可讀之物。”
“這京報怕是難同密陽報那般有趣,傳達的多是些朝廷的公文法令,縱有文士投稿,怕也難過審核。”
“啊那便可惜了。”
謝皎原想等京報創立,就將自己所寫的一些詩篇、志怪小說投稿刊印,聞言不由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逆子”二人正聊著,旁側倏然傳來怒聲。
謝皎愕然地抬眼看去,只見謝閑手握著信紙,眉頭蹙起,面色相當不愉。
極少見父親如此生氣,還是因為讀七弟之信。
他連忙問“阿弟在信中寫了什么”
謝閑沉吟片晌,將信給了他“你看吧。”
“這”
謝皎看完也不知該說什么,見謝雪好奇,便解釋道“殷仆射欲與姜氏兄弟結親,姜刺史無此意愿,又不想僵化兩家關系,阿弟便與他配合,假作龍陽之好。”
謝雪輕抽了口氣,尋思片刻后道“說來,近日我確有聽聞郇州刺史與其別駕關系甚篤,常一同吃住進出的傳言。”
“那是這逆子有意令商隊散播此言。”謝閑道,語氣既氣憤又無奈。
謝雪頓了頓,繼而口吻溫和道“七弦此番行事確實出格了些,卻也是為其主考慮。”
“為主考慮若當真如此簡單就好了。”
“叔父這是何意”
謝閑喝了口杯中溫酒,未作解答。
“不過,”謝皎生出疑惑,問道,“西南王自掌權以來,也未曾有過什么猖狂之舉,殷仆射又何必急著嫁女呢”
“人可忍一時,忍不了一世,”謝閑將信折起,放回信封中,“裴新能忍下這數月已是極限,且看吧,朝中安穩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