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說法令姜舒霎時間耳熱,平素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紅潮。
他咽了口唾沫,一本正經道“你我之事,非同尋常,我要好好做些準備。”
謝愔注意到他瞬間變得赤紅的耳廓,禁不住用微涼的手指捏了捏他發燒的耳尖。
姜舒渾身一凜,正要閃躲,對方就收回了手,微微一笑道“待我歸來時,望主公已做好準備。”
姜舒欲言又止,只能應了聲“好”。
說話間,謝愔已替他束好了發,這時,又見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只雕著花紋的漆盒置于案上。
打開盒蓋,掀開其中折疊的玄色絲絹,里面正躺著一支溫潤碧綠的玉簪。
姜舒掃了眼,玉簪的顏色濃深而通透無瑕,一瞧便知是珍貴之品。
“這是”
“你加冠之時,我興許不在此處,”謝愔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拿起發簪穿過他的發髻,“這玉簪便當是我提前準備的賀禮。”
姜舒抬起眼,再一次在鏡中與他沉靜深邃的眼眸相碰,這回卻沒再躲避。
在接下來持續良久凝然不動的無聲對視中,他首次感受到這樣清晰的離別惆悵,宛如日暮時分墻角處灰暗的陰影,朦朧且不安地籠罩在他們之間,飄蕩不去。
待謝愔的行裝裝點完畢,姜舒便與他一道乘上馬車朝城東出發。
在途徑州府之時,馬車略作停留,姜舒進府內換了套官服,再出來時,冬日恬淡如水的陽光已經自云霧中探出。
重新坐上馬車后,姜舒從袖中拿出一只小瓷瓶遞給謝愔,囑咐道“這里面有三顆續命丹,你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好。”謝愔點頭,接過了瓶子。
姜舒見他將瓷瓶收進了腰間的荷囊里,卻仍有些放心不下,青州離得太遠,萬一出什么事,自己很難趕過去。
于是又道“你若有什么缺的,皆可寫信告訴我,或者直接同步都督說,他養有傳信的信鴿,與我傳遞消息更快。”
謝愔未應聲,而是道“我與步都督接觸不多,對于此人,主公有幾成信任”
姜舒思索了一下,說“九成。”
謝愔略微挑了下眉,似是對他的答案感到驚訝。
事實上,跟隨在姜殊身邊的擁護者中,有兩人他最是琢磨不透,一者為張子房,另一者便是步驚云。
張子房雖一直盡心盡力地幫助著姜殊打造著武器,謝愔卻時常覺得他的忠心不達心底,他既支持主公奪得天下,又對此并無太強的執念,像個早已悉知一切的老神仙,幫助姜殊只是他游歷人間時的順手而為。
他想,倘若姜殊身邊真有一個世外高人,此人興許就是張子房。
至于步驚云,謝愔有時覺得此人可一眼看穿,有時又覺得他仿佛藏了什么隱秘的東西,還有他所帶領的那一支飛鷹隊,整個隊伍皆帶給他一種模糊難以言說的感覺。
假若一定要找一種說法形容這種感覺,那便是,這群人不像是此間世人。
“我相信他的人品。”姜舒清晰肯定地說道,“況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步驚云不會背叛我,謝兄可以安心。”
謝愔從容點了點頭“聽主公此言,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