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鮮卑南下刻不容緩,定下奪城戰略之后,便由步驚云統領郇州軍、陳治率領三千青州兵,朝東河郡進發。
三日后,大軍行至留溝郡與東河郡交接地帶,再往前行半日路程,便是鮮卑大軍駐扎之地。
是日傍晚,軍隊于山谷扎營,陳治收到步驚云的傳信,請他去帳中商議詳細的作戰計劃。
當從青州軍的營地進入到郇州軍的營地范圍時,眼前的景象驟然從雜亂散漫變得整齊嚴肅,且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食物的香氣。
陳治跟著帶路的士兵穿過帳篷間的道路往里走,沒走幾步便聽見鑼聲敲響,旋即營地內的士兵們紛紛拿著餐盤從帳篷鉆出,井然有序地朝著某個方向聚集而去。
瞧見那些士兵各個面帶笑容的精神模樣,陳治心中頗為感慨。
因為到過郇州軍的營地幾次,知道這軍隊非同尋常的有錢,為了不讓青州軍顯得太過寒酸,他在出征前特意向府君申請,給士兵們用上了軍中最好的帳篷,口糧也不再克扣,一日兩頓,頓頓有濃稠的粟米粥和厚實的蒸餅,偶爾還有佐餐的咸菜甚至干魚。
但盡管如此,他們的住宿與伙食條件和郇州軍對比起來,依然差距甚大。
不過也罷,和郇州軍比是注定比不過的,這些青州軍也都是老兵了,應當都知道他陳治所給的已是上好的待遇,不至于心中不平衡。
陳治正這么安慰自己,領路的士兵已將他帶到了步驚云的營帳外。
進入帳篷前,陳治忽而注意到遠方的火把照耀下似有一排格外寬敞的白色營帳,不禁疑問“那邊的帳篷怎是白色的”
士兵也不瞞著,回答道“那是醫者營地。”
“醫者可是謝從事帶來的那些”
“正是。”
陳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出征之前,王弘特意同他提起過謝七弦帶了一隊醫者同行之事,還交代他多留意謝七弦此人,若有可能最好見上對方一面,如有異常及時向他匯報。
陳治知道王弘是聽聞謝愔帶病也要跟隨軍隊出征東郡,疑心其舊疾復發為假,擔心此人的存在會破壞他的計劃。
而如今看來,這憂慮著實沒什么必要,畢竟隨行帶上一隊醫者,還給醫者準備這般軒敞高大的白色營帳,其中耗費的錢糧數目不小,謝愔若非真的身患疾病,當不至于做出這般奢侈之舉。
“我真受不了了,和這郇州軍同行也太過難耐了”說這話的是青州軍的一名伍長,楊武。
他說這話倒也不是對郇州軍有什么意見,只是他們兩軍的營地緊挨著,他所在的這一隊又正好靠近郇州軍營地的邊界,往旁邊走幾步便是隔壁營地。
兩者靠得太近,彼此之間行軍條件的優劣對比實在太過明顯,楊武從軍十幾年,從未像今天這般羨慕妒忌過別人的軍隊。
每日扎營,他這方五人小隊才用麻繩綁著舊木桿撐起帳篷支架,回過頭便見隔壁已經搭好了平房一般的帳篷,帳布厚實,帳篷堅固,有屋頂還有窗戶,既寬敞又整潔。
他們的帳篷簡陋,夜間有時風大一些,睡著睡著,帳布就被掀翻了,稍不注意,甚至連身上所蓋的衣服都能吹走,而每當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慌亂地爬起身看向隔壁,郇州軍的帳篷永遠牢牢地扎在地上,任憑風怎么吹都絲毫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