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影面色蒼白,之前撤退時,他被呼延蠻蠻粗暴地扛起來放在了馬背上,就這么顛簸地跑了一路。
他并非經受過訓練的騎兵,哪里受得了這樣劇烈的騎馬運動,于是,為了追求真實的表演效果而向來不會調動自身人物數值的他,這次也不得不將體感調低百分之五十,這才忍住眩暈沒吐出來。
尹云影不動聲色地瞄了眼呼延蠻蠻,自撤離開始,對方一句話都未和他說過,坐下休息后,也一直緘口沉默著,沒轉頭看他一眼。
看樣子,是已經猜到了他的真實身份。
“殿下,”尹云影主動開口,待對方投來視線,便若無其事地嫣然一笑道,“妾去河邊梳洗一下。”
呼延蠻蠻凝眸注視他,一言不發地點了下頭。
尹云影緩緩起身,提著裙擺到河畔,借著草叢的遮擋,拿出隨身攜帶的粉餅補了下妝,隨后對著河水,梳理起凌亂的發絲。
梳理到一半時,他聽見后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回過頭,便見呼延蠻蠻背對著夕陽站在草叢旁,堅實的身軀陰郁灰暗得猶如一座銅像。
“昨夜,你以給我送生辰禮為由,放了一支商隊入城,是嗎”他面色冷然地詢問道。
尹云影緩緩起身,略帶疲乏的雙眼疑惑地看著他“殿下這是何意”
“那車里裝的是什么那些商人,究竟是何人還有你”呼延蠻蠻走近兩步,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鋒利眼神審視著他,“你又是何人”
尹云影抿唇微微沉默,隨即幽幽開口“殿下覺得,我是細作”
“南柘城城防部署唯有我和大當戶知曉,大當戶絕不可能是細作,那么,唯有離我最近的你,有可能從我這里拿到城防圖”
呼延蠻蠻詳盡地說出疑點,既像在勸對方承認,又好似在說服自己,語氣強硬地追問“白蘭陘之戰,是你給荀凌傳遞的消息是嗎你當時是故意救我性命,為了獲取我的信任,對嗎影兒,你當真如你所說,從心底憎恨魏人嗎”
“事已至此,我若說不是我做的,殿下也不會信我吧”
“你還要狡辯什么”
“我不會狡辯。”尹云影回答著,口吻平靜得可以稱之為恬淡。
甚至,他原本是想順勢承認這一切的,但此刻,他望著呼延蠻蠻背后的景象,忽然發覺這場戲實在精彩,精彩得有些滑稽可笑,于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用一種自嘲般的口吻說道“殿下,你覺得我背叛你,害得你淪落到此,你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是嗎”
“你笑什么,”呼延蠻蠻難以遏制憤怒,言辭冷厲地說道,“你以為你得了我幾日寵愛,我便會放過你”
“你不信我,”尹云影落寞地笑著,轉瞬之間,眼淚從眼角淌了下來,“那請殿下看看你的身后,你看看,你還能信任誰”
呼延蠻蠻一愣,恍惚意識到什么,陡然間,一股涼意爬上脊背。
他猛然轉頭,就見后方一排兵士舉著弓箭,尖銳的箭頭直直地指向自己。
不知何時,他的親兵竟全被人以刀架在脖子上,一動不敢動,而站在中央指揮這一切的,正是為他所信任的大當戶蘭谷堅。
呼延蠻蠻驚愕不已,不可置信地喃喃“為何”
但在開口的一剎那,他就仿佛想通了一切,指向蘭谷堅道“你投靠了谷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