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慕容洸還以為他是真的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但其后他的行動和命令開始受到限制,不能出宮門,不能見守軍將領,連匯報消息的傳信兵都是被宇文部收買控制的人手,他這才恍然醒悟。
事到如今,慕容洸哪里還看不透,他的這位舅父確實是要扶持自己上位,但并非讓他掌權,而是想要讓自己成為他手中的傀儡
思及此,慕容洸既憤怒又恐懼,后悔自己不該為權勢蒙蔽,做下這么多無法挽回的錯事。
可是現在,連父王都已不在了,誰還能來幫他。
究竟為何,事情會走到這種地步
“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定是有人施陰謀加害于我”
慕容洸恍惚地念念有詞,呆坐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猛地站身,沖出門外。
率上一隊侍衛,慕容洸一路快步穿過廊子,來到了一間房舍前,不經招呼便推開了房門。
聽聞動靜,坐于書案前閱讀之人側身抬眸望向門口,旋即不緊不慢地放下書卷起身道“定是有萬分緊急之事,才令殿下失了儀態。”
被他這么一提醒,慕容洸才發覺周圍的侍衛婢女都低垂著頭,像是生怕被他的怒氣牽連。
他吸了口氣,勉強恢復鎮定之色,直言道“我懷疑宮中藏有細作,暗中給魏人傳信,故帶人前來搜查一番。”
謝愔掃了眼他身后的侍衛隊,不冷不熱道“請便。”
慕容洸抬了下手,侍衛便立即沖進房中四處搜查翻找起來。
此時,慕容洸忽而上前幾步,緊盯他的雙眼壓低聲道“是你在暗中操控,對嗎”
謝愔微微蹙眉“殿下何意”
“自從你來到我身邊,我沒有發生過一件好事,被刺殺,復仇,引來宇文透,到現在,連父王都不在了”
聽到后半句話,謝愔似略感詫異地揚了下眉角,繼而心平氣和道“殿下心中不快,我能理解,可你明知曉,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做到的。”
慕容洸沉默地與他相視片晌,倏而自嘲地笑了“是啊,我知道,我說要聯系宇文部時,你還阻止過我,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可你為什么不堅持到底呢我想起來了,正是你說要借外人之手除掉慕容鋒,我才會想到聯系宇文部的,這難道不是你的刻意引導嗎”
面對他頑固的質問,謝愔只是神情坦然地看著他“殿下若認定我有罪,愔先前所為便皆是可疑之舉。”
慕容洸知道自己的懷疑站不住腳,簡直就像在無理取鬧,可心中卻怎么也無法釋懷,他的父王死了,殺他的是魏國的軍隊,而眼前這人就是魏人。
某一瞬間,慕容洸真想殺了他泄恨,但下一瞬,卻又無比冷靜地克制下來。
不錯,他恨魏人,但現在他更恨宇文透,謝愔可以幫他,在這皇宮里,他是唯一的可信之人。
“殿下,未發現任何可疑書信,僅在床頭搜到此物。”這時,侍衛拿著一只小瓷瓶交給慕容洸。
慕容洸注意到,謝愔在看到此物時眼神驀然變得緊張起來,他立即不禁生出疑心,接過瓷瓶打開查看,卻發現里面所裝的乃是幾顆丹藥。
“這是什么”他拿出一顆續命丹問。
“治病之藥。”謝愔口吻冷淡道。
“哦,對了,你還有病在身。”慕容洸恍然大悟,仿佛才想起此事。
他將藥丸放回瓶中,卻沒有返還其主,而是當著謝愔的面把藥瓶收進了腰間的荷囊里,繼而又做出一副親切的模樣道“此藥想必十分貴重,以免丟失,還是由我來替你保管吧。”
謝愔面色微冷,一雙鳳眸凜然地注視他。
慕容洸扯了一下嘴角,退后一步道“方才多有打擾,謝舍人請繼續休息。”
說罷,便轉身帶人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