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被降級為雜役的柳四變,人的身份一旦發生轉變,那心性也就變得迥然不同了,自從他做了雜役之后,再也沒有以前那般趾高氣昂的模樣,不過一見女人就生氣這一點,還是沒有改變,景慕落怕他嚇到書院女學生,便將其打發到苑內,初時是清理孔圣廟,但孔圣廟也是苑的臉面,還是會嚇到不少女游客,后來又將其安排到九師府,并給他定了規矩,只能在日出之前或日落之后出來工作,平時絕不可露面。
這樣的規矩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變得可有可無,柳四變有時甚至會偷懶到大中午,才趿拉著一雙破鞋提拎著一壇劣酒,邊喝邊搖頭晃腦的開始工作,好在打掃的經驗有了,效率和業績也都還不錯,景慕落也是看在他死去的爹的份上,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勉強沒有打發他走。
不過今天他卻是有些奇怪,也不知怎的突然轉了性,難得的起早了一次,只是大清早四周死氣沉沉,也沒個人說話,實在無趣的緊。
他百無聊賴的清掃完主道,待要離開時,卻是發現第六座先師府門口,悠然走出一位青年男子,他雖然年紀輕輕,卻是一副老學究打扮,看其頭上戴的小帽,那是比先師級別都高的院長帽。
畢院長回來了
那顯然不可能,畢昇的蹤跡外人不曉得,他們這群核心弟子還是略知一二的,傳言院長大人早幾年前就參透了活字神功,遇到飛升瓶頸,前往海外仙山求道去了,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此處呢
也是他近兩年脫離了高層團隊,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了解書院大事,這位青年人可是去年春天新上任的副院長大人,主管書院教一事。
“陸陸游”柳四變稍微近前了兩步,終于在破曉的陽光下看清了青年人的臉,心中驚訝無比,這怎么可能我特么的一代風流才子虎落平陽,你特么的山野痞夫倒是麻雀變鳳凰了
“無禮”陸游擺出了副院長的架勢冷喝一聲,“叫我陸副院”
柳四變低著頭摳了摳褲襠,極其不情愿的道一聲“陸副院好。”
“看你態度還算端正,就罰你重新掃一遍主道吧。”陸游說完也不理會氣的滿面通紅的柳四變,徑直往景師府走去。
“掃我掃”柳四變揚起掃帚就是一堆塵土揮向了陸游方向,滿腹的怨氣似乎能把那一粒粒塵埃當做暗器一般,將這個小人得志的家伙射成馬蜂窩。
陸游的投誠,在江南已經算不得新聞了,有許多人唾棄他沽名釣譽、忘恩負義,小人之態十惡不赦,包括嚴云星和遠在北疆的李斐,嚴云星曾公開表示,一旦抓到陸游,比將其碎尸萬段以祭火兒在天之靈,李斐同樣向江南眾俠士做出了懸賞,只要誰得到陸游的人頭,直接來飛騎軍領百萬金幣。
不過陸游還是活得好好的,不僅如此,日子過的也比以前滋潤了許多,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沒有人能理解他,除了廬安鎮的一位啞巴書生,時用。
時用已經歸鄉兩年了,由于在白鷺書院受嚴刑拷打閉口不言半句,趙士禮殘忍的將其舌頭割掉,并嘲笑他既然嘴硬,就一輩子也不用再說話了。
他本靠唱曲兒來養活家庭,但這下變成了啞巴,沒了生計,只能嘗試著下地干活,半畝薄田一圈豬,也勉強能維持度日,只是一到冬天,就得餓著肚子過冬。兩年下來,他已完全變成了一個胡子拉碴的黒瘦農夫,再沒有了昔日飲酒高歌的風采。
他不怪火兒,也不怪陸游,因為他們都是才華橫溢的大士,錚錚鐵骨的大英雄,他相信陸游定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做為朋友,卻再也幫不到他們了。
不過好在兒子還爭氣,讓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三歲的儀已經成為十里八鄉遠近聞名的小神童。時用心里暗暗下了決心自己幫不上忙,那我一定要把兒子培養成才,去幫助未來叱咤風云的你們,貢獻一份我的力量
做為火兒陸游的朋友,不只時用一人,還有遠在洛陽城的若言,當年他被趙士禮打斷了一條腿,放出白鷺書院后,被楊詡帶到了洛陽,做了一年的流浪漢,當了一年的算命先生,勉強能填飽肚子,只是每日過的渾渾噩噩,全然沒有了當年與劉遠雄辯的風采。
今日,那人又來找他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老弟啊,聽到江南的消息了么嚴毒妖失信于人,惡魔軍團就快要覆滅了。”那中年人錦衣華袍,看上去十分氣派,卻是怎么也遮不住眼神中的那一絲精明伶俐。